扑通一声闷响,一个女子跪在蒲术面前,揪着他的衣襟痛哭流涕地哀求,蒲总,救救我,救救我——
紧接着跟进一批打着手电筒的人围拢过来,几双大手摄住女子的衣衫。蒲术认识其中一个名叫蒲团,是自己家族的侄子,上次逐个地数了一遍,数到全村有三十多个光棍,他就在其中,所以印象很深。
蒲术拉过女子,很惊奇地问道,“深更半夜的,你们一群爷们咋欺负一个弱女子”
蒲团喘着粗气,委曲地叫道,“蒲总,你给评评理,她家里拿了我那么多钱,她父母都答应了,让她今天与我成亲,她倒好,跑了,幸亏我们发现及时才将她抓着。”
“你家穷得梆梆响,哪里有钱给我家,你说得好听。”女子当即回驳。
“你家几年的庄稼都是我帮助种的,重活粗活都是我干的,这功夫就不是钱啊,算起帐来也有好几万块吧”
众人纷纷附和,异口同声地说,“就是,就是。”
原来是逼婚。蒲术这才明白,家乡几千年抢婚的闹剧又在今天文明时代上演了,而且是在他眼前,小时候他亲眼目睹许许多多这样的场面,许多女子因为不满这野蛮的陋习而上吊的投水自尽的,一幕一幕仿佛在眼前。他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愤怒,望着眼前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和女子悲伤的眼泪,蒲术大声疾呼,“住手!快点放她走。”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你们不感到可耻可悲么”蒲术将女子从地上拉到凳子上,从椅子背上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以遮掩因撕破上衣而显露出来的肉体。
蒲团后面的一个老者出来说,“既然你蒲总想管这个闲事,想必你已经作好了准备,我儿子已经三十好几了,没有找到婆娘,你若是搅黄了我家的好事,后果你是知道的,俗话说的好,宁破一官坟,不拆一件婚,你若是想管就要管到底,我家的功夫钱,感情搭礼的钱,你得给我们要回来。”
我见情况不妙,冲上前去拦住蒲术说,“蒲总你在外多年,家里的情况你不熟,你就不要管了,俗话说得好,清官难理家务事,一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
“这事我管定了,你们再敢闹,我就送你们到派出所。”蒲术斩钉截铁地回答。
有两个莽汉,也许是蒲团的亲同学吧,冲上来企图拳打蒲术,我一个箭步拦住,大吼一声,“你敢”
“不就是要钱吗开个价,我给。”蒲术掷地有声,理直气壮地说,“既然这女子今天跑到我这里来了,你们休想抢走。”
众人恨恨地退出,放出狠话说,“你等着瞧吧。”
其时天已经大亮了。村里很多人想围拢来看热闹,被我及时制止住了。
蒲术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说,“我叫乔麦,家住四块瓦湖对岸,父母年老体弱,哥哥在家主事,本来跟刚才蒲团从小开鸳鸯亲,蒲团妹妹打工后一去不归,听说嫁给浙江人了,害得我哥现在三十多岁了还在打光棍,这事是他家先违约,我跟村小的老师相好了,可惜男方家里反对,嫌弃我是吃农村粮的,死活不同意,谈着谈着,就散伙了,昨天蒲团带着一伙人到家闹事,打伤了我哥,还要砸东西,父亲气得倒床了,无奈之下我才跟他们理论,没想到几个大男人居然将我挟持到这里来了,幸亏我假装上厕所才逃出来了。”乔麦仍然惊魂未定,身子不停地颤抖。
“你将她送回去。”
我说,“他们的人还在村口守着,一时三刻还不行,让她在你家里待到晌午后,我再瞧准机会送她回去。你想一想,他们若是拦住了她,肯定会将她打死的。”
“什么打死。没有王法了”
“不死,也会打成残废的。”乔麦接着说,“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已经丧心病狂了,昨晚蒲团已经将我的衣服扒光了,不是我用计周旋,早就失身了。”
“这样吧,我先到村口买几根油条,顺便侦察一番,如果没有人,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走了。”
我刚走到村口就碰到乡政府的车子,云朵从车上下来说,“狄主任,县招商局的局长来了,领导让我来接你们到乡里呢。”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答应吧,蒲总是不会去的,不答应吧,车子已经来了,且自己已经信誓旦旦地拍过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