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老爷看得眼前一亮,左右看了一眼,绝大多数考生还拿着题目在苦苦思索,有些考生一脸茫然,有些考生满脸惆怅,难得有两个考生一边面带思索一边研墨的。
县尊老爷摇了摇头,失去了巡场的兴致,又把目光转回高务实的草稿上,看他已经写完的第二、第三段:
“夫生知不数覯,而或由于学,或由于困,要皆能知此达道也。故其知之也,从乎同。
且入道莫先于致知,聪明神智之用,虽曰天授,岂非人事哉惟得天独厚者,思无不通,而尽人以合天,则必有所牖之以求通,且牖之而犹未遽通焉。要其实则识有先后,量无盈欠也。”
县尊老爷览文欣喜,一时忘了身在考场,站在高务实身后一动不动,只等他的下文。
此时高务实挥毫不断,又写下一段:
“天下之达道,不有赖于知之者哉虽然,知之正非一致矣。”
县尊老爷把这三段连起来一想,心中暗暗点头,捻须微笑:此子已知吾用意也,诚然可造之材,如此观之,高氏之兴盛,非止于中玄公矣。
此时高务实便以写到起二比,也就是提比。比者就是对,起、中、后、束两比内,凡句之长短,字之繁简,与夫声调缓急之间,皆须相对成文,是为八股之正格。
这里就不光是考校考生的思维能力、讲理水平,还特别考校文字功底。按照县尊老爷的想法,高务实这一处若是仍然写得好,后面的文章即便不看也没关系——此文必取也。
高务实在此时也稍微提笔思索了一下,显然是在字斟句酌,但也没多久,他便再次动笔,写下两段话来:
赋予毗乎阴阳,维皇似有以囿之,故率性不皆上哲,而穷稽考以资研索,实隐导以循逮渐达之程。
气禀分乎清浊,造物若有以歧之,故负质匪尽昭融,而祛暗昧以迪光明,几难泯夫造诣相悬之迹。
若非在心中连连提醒自己正在监考,县尊老爷只差抚掌大赞起来,他长长出了口气,施施然走回高台,口中还在喃喃念叨着这两段,仿佛吃了一顿山珍海味,还要仔细品嚼一番。
到了高台坐下,望向高务实的目光都变了,就如同好财货者看见珠玉、好饕餮者嗅闻佳肴一般。
“吾二十三岁举茂才,年近半百方中进士,原以为只是气运不佳。今日观高侍读雄文,方知生而知之者虽已上也,然则生而知之,却不虚妄浮夸,继之以学,继之以思,潜心向文,方成大器。”
县尊再看高务实时,见他面色如常,挥毫如旧,嘴角甚至还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不禁心中再次叫好。
……
高务实写完草稿,仔细检查了一遍,又改了几个字,再审读两次,这才工工整整地誊真——就是写考卷。
即便如此,他交卷之时,也才巳时一刻,放在后世就是上午九点半左右,其速度之快,简直让其余考生瞠目结舌——他们之中最是读书刻苦者,此时也才不过从自己拟定的几个破题中选出一个自认为最好的写在草稿纸上,正文那根本还没写一句话。更别说那些水平一般的,迄今还在纠结怎么破题。
县试的试卷用过弥封,卷面写姓名的地方贴以浮签,交卷时要揭去,由考生自己携带回去,以防阅卷者徇情舞弊。
不过,县试不同于抡才大典,交卷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