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意识到该事件的性质后,为了保护女孩,多宝刻意删掉了一大段记忆。
总之,她们设法在附近下水道、公园、流浪汉聚集点等地,生活过一小段时间,还在野外跋涉了很远,逃到了上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里。
那颗行星是典型的早期工业行星,人口大部分集中在高度发达,几乎完全由人工控制环境的城市里,第一批居民都是开拓者,公司职工,或想要定居下来的旅人。荒野里极少有人居住,只有大量自动或半自动的机械,在开采矿物,收割丛林,获取各种资源。
讽刺的是,因为无法在经过大肆粗放采集,自然资源已经十分贫瘠,生态链完全崩溃,荒芜又危险的野外生存下来,经历数次失败的尝试,女孩最终决定冒着被逮捕的风险,回归城市,却发现在这里隐藏身份,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容易。
作为一个没有合法身份,靠拾荒和捡垃圾过活的流浪儿童,她在重新进入城市的第二天,就被有关部门盯上了。
但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个侵犯过她无数次的混蛋,在数年前,就向官方提交了虚假的基因数据——这多半是为了让“她患有严重精神疾病,无法正常接触社会”的借口看起来更合理,更无懈可击,以便于坐实她的精神病人身份,合理合法的把她关在家里,也在客观上,让实际上的她,和手续上的她,变成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甚至连照片都是假的。
不算最后一次的话,女孩上一次和外人接触,还是11岁时的事情。在那以后,因为她试图逃走,她的父亲开始彻底把她锁在家里。
没有人在那以后见过她的脸,也没有人能把现在这个瘸腿、面黄肌瘦、牙齿参差不齐、浑身布满伤痕、神情惊慌的可怜女孩,和理论上的那个娃娃脸、有点婴儿肥、梳着整齐的头发、神情中流露着怪异和残忍的弑父凶手,联系起来。
那时,嫌疑犯的身份刚刚确定下来。在死者家族的大力推动下,一场全行星范围内的大排查开始了,所有可疑人员都要接受强制检查,无一例外。
至于已经失踪的,原属另一名死者所有的民用智械人,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则出于非常复杂的理由,由更高层暗中授意,被压了下去,权当其根本没有存在过。
女孩本以为自己会被逮捕,可很快就被放走了,还因为在数据库中查不到相关信息,顺便拿到了一份临时身份证明。按照当地法律,她被当成了一个没有出生证明的孤儿,还得到了一笔少且重要的救济金。她用救济金过度,凭借临时身份证明,争取到了工作机会,很快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收入和住所,以及随之而来的新生活。
与此同时。
多宝站在一个棺材似的,狭窄到丝毫无法动弹的木箱里,等了整整一千七百五十九天又十个小时又二十三分钟又四十八秒。
她曾无私的为女孩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无论是将其从被贩卖的命运中拯救出来,还是在其陷入低落时给予温暖的拥抱,亦或者是在其饥寒交饿时,冒着被击倒和拆毁的风险,从商店、民居、码头或者别的类似的场所,偷来、抢来食物和衣服,一向如此,一如既往。
同样也是她,在一个个漫长的夜里,帮助女孩击退不怀好意的陌生人,本就只是为了阻挡灰尘的塑料壳‘脸’,也被砖头砸的稀烂,露出了里面的元件。
那天,面对突如其来的检查,考虑到“一个女孩和一个女性智械人”的组合太有辨识性,女孩命令多宝就近躲进一个木箱里,不要出来。
之后,多宝躲了进去,女孩则和那些人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为了应对这场漫长的等待,多宝自己关闭了大部分机体功能,只保留一点最基础的意识,以最低能耗运行。她知道,自己身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周围除了空箱子什么都没有,女孩临走前还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