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冲着胡千的母亲鞠躬，直起身和转身的动作很快，为了逃避她的脸。
甚至走出门的时候也把门关上，为了切断她黏在王越背上的视线。
但王越并没有走远，甚至在合上大门的刹那后，就靠着门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大脑处于当机的状态。眼泪不知不觉留下来。
曾经觉得他和胡千是盟友，他们站在桥的一侧，其实他错了，胡千自始至终一个人，他一个人过了那桥，回头看桥对面的王越。
王越不敢过去，是他忽略了胡千，他早就得了胃癌，抑郁症，一切不在他的预谋之中。
他也根本没有住院。
胡千不是在骗他。
他骗的不是王越。
他是在骗自己，在那些接近死亡的日子里，骗自己比谁都想在绝望的世界中，想要活下去。
《大象席地而坐》因为胡千的去世，网上的消息爆炸了，消息铺天盖地，一时间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可是王越那些消息根本不忍去看。
韩韩的“一个”app，特意有一期节目把胡千的自杀写出来一篇文章。
后来有采访了各大媒体人，有的专家还说，年轻电影的创业者面对失败的问题的心态。
网上热搜都能看到胡千自杀的消息，远远大于《大象席地而坐》本身的宣传。
至于胡千的书，没有开始办的签售会，也在几天之内就销售两百万册。
可是这样的火爆却不是王越想看得见的，因为他换取的代价，实在太沉重。
金马奖把最佳影片颁给胡千导演的遗作《大象席地而坐》，许多人形容为"爆冷"。
网上也有人觉得意料之中，从备受好评的《八月》《大佛普拉斯》等影片的获奖轨迹，能够看出这个奖项对于年轻创作者的鼓励。
开奖之前有影评人预测，《大象地席而坐》必然会获得一个比较重要的奖项，因为金马从来都强调人文关怀。
而奖项又一次让人唏嘘导演胡千的缺席。
李鞍导演出现在颁奖典礼，当时王越协同胡千的母亲一同出现。
读到胡千获奖名单的时候，王越感到，胡千的母亲明显一颤抖，他也没敢看胡千母亲的脸。
聚光灯那么美的荣光照在失去儿子母亲的脸上，再闪耀的光芒，也因为胡千的缺席，而黯然失色。
台上李鞍拥抱了胡千的母亲。
这一幕被记者用快门记录了下来。
从颁奖典礼出来，王越安排了车送胡千的母亲回去，她没有说什么，问哪里能拿到胡千写的书。
王越又拿来《大裂》，还有以前出版的挺不错的短篇小说给她，她点点头，没有在看王越一眼，跟之前像换了一个人。
王越看着车子远离开视线，忽然就想起来，电影里，胡千拍摄韦布去他奶奶家的画面，韦布找奶奶借钱，发现奶奶死在了家中，也是这么黑的光线。
压抑得人心头喘不上气
，却又说不出来怎么样。
王越一出来就被电视台采访围住了。
记者的问题无不犀利。
王越针对普遍存在的胡千自杀式对电影炒作和对《大象席地而坐》的投资看法，王越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当然不会是一部令人愉悦的电影，也有不少人说，不加入生命的代价筹码，也许影片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这样假定性的问题没有答案，但大概率可能会是真的。如果胡千没死，这部电影应该没有机会被知晓，即便上映也遭受"无病呻吟"之类的非议，票房是一定没有的，而他在继续消化这一波波的痛苦之后如果还活着，会不会学会接受消化这个他对抗了近三十年世界。”
“就像胡千微博里说，‘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一个问题，电影是什么?电影就是--屈辱、绝望、无力，并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