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那塔是北燕大皇子耶律引岳的北燕乳名,意为草原上的无畏的虎豹。耶律引岳如今恰逢而立壮年,手掌北燕三成烈虎骑,北燕大君耶律霆奕亲赐封其为世袭大汗王。天下间能以乳名唤之的,唯有北燕大君耶律霆奕和其母妃,北燕大阏氏,图赫部长公主图赫其木格。
“孩儿一别半月,不知母亲可安”耶律引岳快步向着自己母亲走去。北燕人身材高大,耶律引岳更是其中翘楚。男人身逾九尺,挺胸信步竟是要同帐顶一般高,纵碧羽锦袍加身亦掩不住其如骏马般宽阔健硕的背脊。庭帐高烛煌煌,更映的他坚毅的面庞如沉静的虎那般威仪天成。
图赫大妃满意的倚在帐内的金丝软羽枕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是多么的英武健壮,连走路都似龙行虎步,当真是像极了年轻时的大君。思至此处,图赫大妃不自觉的扬起了一线混沌的笑意,她已不年轻了,笑起来时面上已有印刻般的深纹。她半卧在华绸软锦上,像一头上了年纪的母豹。纵然鬓发漆黑,但北燕的如刀凛风狂沙已在她曾经艳冠北燕的容颜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见儿子半跪在她的身侧,她笑着伸手抚上耶律引岳的面容,如同在安抚一只休憩的猛虎。温凉如玉的指尖柔柔的抚过耶律引岳的鼻梁。这鼻梁,当真是和大君一模一样的。图赫大妃笑意更甚,目露出迷惘或是呆滞的微笑,她像是从儿子身上看见了已逝的芳华岁月,又像是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或是她深爱的丈夫。
“母亲很好,我的儿,听说你斩了东周的将军,立了大功,大君若知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大君抱着你不肯撒手,说这孩子将来是护佑我北燕的猛虎。你果真未让母亲和大君失望。”
图赫大妃痴痴的说笑着,却不知为何流下了泪。耶律引岳静静的看着自己神志不清甚至有些状若疯癫的母亲,半晌后才迟疑道:“母亲,您忘了么父汗已经中风昏迷三个月了。”
“啊孩儿,你在说些什么”图赫大妃疑惑的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眉心皱紧松开几次,最后竟以一种又是委屈又是撒娇的语气道:“母亲当真是老了,竟是听不清合那塔说的什么了。”
听见一向端重自持的母亲如此答话,耶律引岳的眼底蓦地笼上了一层阴骘。三月前,北燕大君耶律霆奕因饮酒过度于寝帐中突发中风,虽及时被巫医救了回来,却是再醒不得。图赫大妃闻讯赶去,见状后却不想一并昏了过去,醒来之时便成了如今的疯魔模样。大君重病不醒,巫医却说大君很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但难就难在,若尊世子耶律引羽为大汗,但大君还未亡,这于理说不过去。
就算要另立新君,大皇子耶律引岳根基深厚,二皇子耶律引铮战功烁烁,两位皇子都不是吃素的。谁会心甘情愿的将汗位让给一个虽名正言顺但还没一匹马高尚未成年的幼弟大君之位悬而未决,几位与耶律霆奕同辈的大汗王商议后决定先不公布大汗昏迷之事,而是对外宣称大汗偶感风寒需要静养。若是大汗能活到耶律引羽成年,那届时再让世子名正言顺的即位也不迟。
耶律引岳虽被赐封为世袭大汗王,但叔辈的决意却是连他也无法更改。他气的在自己的王帐内捏碎了产自西疆价逾万金的琉璃夜光杯。北燕奉行幼子继承制,耶律引羽才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他这个作哥哥的当像自己的叔叔一般为幼弟的江山殚精竭虑——
这怎么可能他耶律引岳怎么可能效忠臣服于一个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