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龙榻之前,一面心下思量一面等着皇帝的遗诏。
过了好半晌,一直半昏半醒的皇帝似缓过来一般长舒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坐在一旁面色沉肃的定国大长公主。
他转了转眼睛,看向身侧的萧锦棠,眼神迷蒙:“福禄,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福禄闻言,立刻恭谨上前:“启禀陛下,现在已是寅时了。”
皇帝喘了口气,呼吸急促起来。他已经非常衰弱了连说句话都觉得十分疲惫,像是要抽干他身上仅剩的一丝力气。
“寡人累了,让寡人再歇一会儿罢。”
福禄见状,心知皇帝昏迷良久忽然醒来,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多半是回光返照。
“陛下,兰丞相,楚将军,定国大长公主和九殿下都来了,您看”
皇帝一听得福禄说到了“九殿下”三字,蓦地睁开眼看向站在一旁随侍的萧锦棠。
萧锦棠见状,立刻撩袍跪地:“儿臣在。”
皇帝的目光自萧锦棠身上游移开,面色阴晴不定。他看着殿中跪下的几位朝中重臣,吸了好几口气才有了些力气道:“怎么难不成你们也以为寡人不行了,要敦促寡人立遗诏了么”
此言一出,重臣们亦不知如何接话,普天之下,九五至尊,谁敢说皇帝即将驾崩这种话
就在此时,兰卿睿却叩头道:“陛下千秋鼎盛,怎能轻易怀疑龙体安泰只是现下太子遇刺不治,东宫之位空缺。国不能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储君。”
“若无储君,怎能定四海,安人心想必陛下此次深夜召臣等入殿议事,定是心忧家国,难断立谁为储安国安民。”
兰卿睿顿了顿,余下众臣反应过来,齐齐跪拜:“臣等自当为君分忧。”
兰卿睿这一席话说的天衣无缝。皇帝闻言,不由得低低笑了声。
“那依兰卿之言,那现下谁最有资格入主东宫”
兰卿睿这次却被皇帝堵上了——
他方才一席话就像是踢皮球,面上讨好了圣上,却又把问题不动声色的踢回给圣上自己做决断。立谁为储不是他们做臣下能妄议的事,可先下眼见着皇帝快撑不住了,他能举荐谁
现下谁有资格被立为储君
当年夺嫡,萧锦辉对其兄弟毫不留情斩草除根,他现在哪里去扶人上位
兰卿睿思虑万分,现下说错半个字都对前朝有天翻地覆的影响。太清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没人敢于现在妄论立储。可跪于兰卿睿身后的穆钰却忽的开口:
“启禀陛下,曾时诸皇子因不贤为太子殿下所废为庶人,自当无德入主东宫。依臣拙见,储君当是择贤而立,现下臣有一人选,却不知陛下圣断如何。”
兰卿睿闻言,心中暗道不妙。
穆钰素来与齐王交好,现下定是要举荐齐王登基。若是齐王登基,兰家便再无能力插手后宫。且齐王能力才华出众,绝不会如现在这位皇帝一般做个甩手掌柜。他更不可能如同娃娃皇帝,任凭朝臣把持。
若真的齐王上位,那现下朝局势力必将会重新划分,届时穆家真就叫一手遮天。
皇帝瞄了眼穆钰,缓缓道:“穆卿请讲。”
穆钰对皇帝再度一拜,沉肃道:“臣下认为,齐王萧厉煜品德出众,所治辖之处风调雨顺,百姓和乐衣食无忧。现下应择贤而立,应此臣举荐齐王。”
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瞌上眼后忽的笑了笑:“齐王啊他是个有才华的。”
福禄见皇帝疲乏不堪,忙递上参茶给皇帝提气润喉。兰卿睿狠狠的看了眼跪在自己身后的穆钰,却瞥见了同样在看着穆钰的沈言夏。
入殿之前沈言夏拉住自己说的话忽的炸开在兰卿睿的心底。他忽的起身对皇帝施一大礼:“陛下,臣以为冠军侯之言有所偏差。”
皇帝低头呷了口福禄端着的参茶,微微抬手示意兰卿睿继续接着讲。
“古往今来,皆是嫡长子继承。若是无嫡,则为长子继承。现下虽诸皇子不贤无德为储君,可皇帝并不是无嗣!”
“齐王再有才华,亦是皇室旁系,乃为臣。现下陛下有直系继承人,为何不依祖制,立九殿下为储君”
兰卿睿此言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