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然低着头,许久没有搭话,手似无意识地一直把玩酒杯,沉吟着。
玄天权看出他的动摇,淡淡地笑了一下,眼神如桃花深潭,美丽平静,却致命。
“三更灯火五更鸡,十载寒窗才学成一番文才武艺,将军难道只是为了自娱自乐”玄天权淡然说着,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不关己身的遥远的事情。
玄天玑对于弟弟的眼神,心领神会,端起酒杯示意与周若然共饮,周若然的酒量一向很好,但今儿不知怎么地,仅喝了半壶就有些上头。
他以为是自己入狱忧愤交加,弄坏了身体,绝想不到是那杯柚子酒。
玄天玑饮尽杯中酒,脸庞微微泛红,“我说句实在话,将军莫恼,将军习得一身文武艺,起初想来也是换取功名,博得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而今机会摆在眼前,何苦拒绝”
周若然知道他说得对,但听了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颜疏雨在旁边一声不吭,默默倒茶,时不时替王爷补充几句,“自古富贵险中求啊,将军。”
随着她碎金裂帛的声音落下,周若然想起灾区相处的一个多月,他爱民如子,温和有礼又不失原则,与二王爷相比……不,没有任何可比较,四王爷乃吾真主也。
与其在此纠结,到最后落个忠义不全的名声,还不如答应了他,就当追随曾经年少的愿景,还这世间一个清明。
“好。”
周若然答应得有些突然,虽然他心里已百转千回,但面上不动声色,没人知道他想什么,所以当他说出“好”这个字时,剩下几人都有些错愕。
最后还是玄天权先回过神来,掩了欣喜若狂的心思,转身唤了一声南处溪:“处溪。”
“是。”南处溪经他提醒,也从夫人纤纤弱手回过神,起身从屏风后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放在周若然面前,示意他打开。
周若然不明所以,脸上都是疑惑,手上一打开,几千两银子赫然出现眼前。
他感到诧异,“王爷……”
玄天权摆手,“拿去花,不必在意。”
周若然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看着银两,神情有些呆滞,半晌才愣愣地:“我……无处可用。”
玄天权笑而不答,心里暗想原来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一笔巨大的钱,是这个神情。
颜疏雨看到他玩味的笑容,哭笑不得,这时候了还有心思糊弄别人,她代为回答:“很快用得上了,既然四王爷认为你值得,便是值得。”
周若然诧异地看四王爷,侧妃说的话算数吗可以随便搭腔,代王爷答话吗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他拿走了会不会坐牢
玄天权看见他惊诧的神情,来回打量疏雨和自己,心底暗笑,他不会回答,因为从头解释麻烦,有些宠爱说出来……难为情。
总之他不管什么逾矩不逾矩,夫人基本说什么就什么,而且只要无伤大雅的事情,他会很乐意配合。
“哦,对了,有一事忘了与你说,”玄天玑搭腔,他看了一眼木兮,“王妃已经在三王府隔两条街买了一处府邸,这个是地契。”
说完,从一旁拿出一个小木盒放到周若然桌上,乐呵呵地看他的神情由不敢置信到十分不爽。
周若然:“……”他们早就笃定他会答应,感觉自己早就被算计,还傻乎乎地自己往火坑里跳,不爽,心里特别不爽!
颜疏雨轻轻笑出声,略狭长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儿,本深邃神秘,却在笑的那一刻多了些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