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蓉捂住眼睛,咬着牙不肯再说,仿佛害怕说出来的话就会成真。她仿佛有些寒冷似的往景飞鸾怀里缩,但她并没有哭,而是情不自禁的闭着眼睛,想要景飞鸾的保护,也想要保护自己。
“蓉儿,你要信我,我会回来的。”景飞鸾握住她的手:“我会平安无事。”
纪蓉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是真的很害怕,这里不是她的梦,而是真实的生活,站在自己面前的景飞鸾是活生生的,他要去的边关,也是真实而冰冷可怕的地方。
她被景飞鸾抱在怀里,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颤抖着说:“你会回来的,你若是一直不回来,我会一直等着你,你要记着,你若不回来,就是负了我……”
她从来不会说这样类似要挟的话,但这一回不仅说了,而且说得很痛快。景飞鸾揽着她,轻轻的点头。
“其实……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话,这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景飞鸾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些戾气,“比起这些,我不会让你没有终点的等着我。”
纪蓉笑了一下,似乎是得到了一点安慰,重重的点头,她相信他说的这句话。
景飞鸾也感觉到她终于放松了一些,就抬起她的脸,用幽深漆黑的眸子凝视她,嘴角泛起他独有的带着温柔意味的微笑:“你相信我么”
他的声音很轻柔,虽然只有几个字,但每一个字都落在纪蓉的心脏上面,带动着她跟着一起颤抖,他深邃的眼眸仿佛也有浅笑,坚定的表情让她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她眼圈通红,点了点头。
不得不面对的分离仿佛让她有一种灵魂飘荡在之上的感觉,犹如断肢瘸腿行动不畅的病人,产生了巨大的惊恐的感觉。景飞鸾就在她的面前,她却觉得已经要随时失去了他,这种感觉不仅在昨天噩梦连篇的夜晚,而且几乎可以想见的蔓延到白天。
景飞鸾察觉到了她的痛苦,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一样呢。他说得每一句话,其实也并不是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定,只不过是想要她放心一点的安慰之言。这人生的大起大落就如同风浪一般,谁都不知道海啸会什么时候袭来,谁都不知道风暴什么时候会停歇。本来前一刻还风平浪静,只要有心人的一个简简单单的政令,就能轻而易举的颠覆他们的人生。
耽搁了十几年的往事重新被提起,景飞鸾知道这绝不是无风起浪,所以他赌不起,宁肯去边疆,也不能将纪蓉等人的人生拉扯下水,跟着自己一起做无根的浮萍。
这一瞬间两个人都能体会到一种人生无常的心情,好比刘曦面对纪二虎的离去,好比莫正阳一瞬间从天潢贵胄变成罪人,好比余老汉失去了独子……
“景飞鸾……”纪蓉的牙咬的紧紧的,“你不准死!”
景飞鸾没有说话,而是捧起她的脸,虔诚的吻了吻她的嘴唇……
这天晚上他们的卧房门紧紧的关着,仿佛抵死缠绵,纪蓉哭累了,也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许他离开自己。可是再长的夜也会过去,第二天天没亮,纪蓉一个激灵在床上醒来。
她下意识的去摸身畔的床褥,只摸到一个木漆的盒子,打开来看,里面装的是个玉色的骰子,纪蓉蹙了眉,心里一痛,蜷起身子。
她的飞鸾已经离开了。
刚开始的时候,纪蓉觉得自己应该尽快调整心态,景飞鸾这一去,不知是三年还是五载,总归要等到风头过去,再找机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