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家的瑶儿还在牢里受苦,牛榆心不禁心头剧痛。纪蓉刚从亲戚家接来家里的时候,那么玉雪可爱,抱着她甜甜的喊娘。
她忍不住就抱了抱她,纪大成把一个刚煮好的鸡蛋塞给纪蓉,哄着她吃。
当时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纪瑶就含着手指头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牛榆心的心,从那一刻起就酸痛无比……她不是没想过疼她的,可家里太穷,疼一个,免不了就冷落了另外一个。
纪瑶是她从小带大的,是她的第一个孩子。牛榆心对纪瑶抱着多少的期望,就对无知无觉抢了纪瑶风头的纪蓉有着多少的不满。
她有时候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慢慢的一切都晚了。纪蓉虽然还叫她娘,却不怎么愿意和她说话,更不愿意与她待在一起。有时候纪瑶一来她身边,纪蓉就自觉地走了出去,像是已经不愿意再对她有任何期待。
“我来同你们道歉,我来同我女儿女婿道歉!”牛榆心抬高了声音:“你们两个如今日子过得好了,可你们想想,纪蓉的姐姐还被关在大牢里!景飞鸾!你成了童生,就不怕别人说你有个被杀了头的姐夫,有个被人买卖的姐姐!还有纪蓉,你就不怕别人说你绝情,你就不怕悠悠众口,毁了你的名声!”
到底是终于说出了口,纪蓉望着牛榆心,只觉得她无比的陌生。
这个人,到底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为什么从不肯给她任何期待的可能
到底是景飞鸾足够冷静,看着为了纪瑶这么努力的牛榆心,他依然能冷静的说:“我不是晔湖村本村人,在这里不入任何宗祠,和你们没有任何瓜葛。闪舞还有一点,你可能还没有想清楚,蓉儿既然嫁给我了,便是我景家的人,和你们家除了一点情分,已经没有了任何干系。”
“所以,她不顾姐姐,是我的决定,她绝情与否,别人要说,也只能说我。是我让她绝情,是我让她不顾姐姐,我是她的夫君,一切错漏,都由我来背,败了名声,也是我的名声,与她能有任何干系既然你如此不肯放过她,那今天就在这里,我景家,与你们纪家划地绝交,从此再无往来,再无干系!”
漫山树木随风而动,枝叶簌簌,景飞鸾站在风口里,眼睫投下淡淡的疏影,那种决然的冷漠让他宛如一棵沙漠中的孤高大树。
站在牛榆心身后的马红缨忍不住捂上了嘴,惊愕的看向他们。
“所以,你们不会帮瑶儿了”
牛榆心狠狠盯着他们,景飞鸾一动不动,冷冷看向她,仿佛在嘲笑她尤不自知。
“不会,永远不会。”过了会儿,纪蓉轻轻说道:“她已经不是我姐姐了,你听得清清楚楚了,我是景家人,纪瑶,同我有什么干系”
“我知道你因为我偏心纪瑶心中不平,可纪瑶是我亲生……”再开口时,牛榆心哆嗦了一下,“可我从小待你也不薄,家里好吃的好喝的,那次不是紧着给你我好歹把你养大,如今你嫁了人,有了靠山,就要把我们一家,你自己的家,你都要撇的干干净净”牛榆心的面容已经枯槁如死水,昨儿她接到二姨修书,说是银两不足,家中艰难,赎买纪瑶一事没了指望。闪舞
牛榆心便知道这是她二姨也不愿意管纪瑶了,她再也没了办法,走投无路之下,忽然听到景飞鸾考上童生的消息。
一时心里又恨又怒,转而又想着,倘若他们能帮忙呢倘若纪蓉再心软一回呢
从小她就是个心软的孩子,稍稍待她好一些,她也愿意知恩报答,若她去好言相求,说不定,瑶儿还有一丝机会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分明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子。那个孩子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消失了,如今的纪蓉眼睛里没有一点动摇,看着她的时候,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似乎她整个人都在某个时候,无知无觉的消失在了纪蓉的世界里。牛榆心这个名字在她的心里不再代表着母亲,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家”
纪蓉的声音依然很轻,但沉沉的落在牛榆心耳中:“你能想象一个被撵出门的女孩子,她的家么”
“你知道在回忆里没有快乐,永远只有不甘和痛苦的家么我不是没有过所谓的家,但是那个家里没有母亲的爱,没有手足的关怀,那个家我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