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孤鸿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无比复杂,该怎么说呢,齐孤鸿和横野下二打交道的次数不算多,但多少从弥光口中听闻了他的心思歹毒和手段高超,而中岛江沿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横野下二的性格,即便如此还和横野下二厮混多年,甚至听从横野下二的命令将齐以关押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刀尖舔血,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自作自受。而当齐孤鸿听说了中岛江沿被杀的过程后……那场看似平淡而安静的杀戮,显然意味着横野下二已经对中岛江沿彻底绝望,他已经被陆军抛弃了,掌握那么多秘密还想全身而退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能如此平静地死在横野下二的枪口下,而没有受到过多的折磨,俨然已经是最好的死法了。
只不过,大道理谁都明白,该怎么解决问题才是眼下的关键,齐孤鸿这样想着,便抬起头来望向齐以,看到他脸上坚定的表情后,齐孤鸿心里不免咯噔一声。
“爹,”齐孤鸿轻轻拽了拽齐以的袖口,“您来一下……”
齐孤鸿将汝屠安排在房间里照顾中岛菡子,他本以为中岛菡子会有抗拒,谁料她倒是欣然与汝屠共处一室。
而当齐孤鸿父子来到楼下时,两人迫不及待地同时发问。
“您该不会是想带她走……”
“你难道想把她一个人留下来”
两人都在追问对方,但在听到对方的话后,也同时明白了对方的答案。
“绝对不行,”齐以不等齐孤鸿再说什么,便斩钉截铁道:“这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人,可是她现在……”
齐以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由得想到中岛菡子当时断断续续而又凄凄切切的描述。
当中岛菡子眼睁睁看着父亲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整个桌布后,当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哥哥中岛鸿枝已经举着一把笨重的椅子冲了过去。
而枪声接连响起,打断了中岛鸿枝的脚步声,他随着椅子一同摔倒在地,发出更加笨重沉闷的声响,从中岛菡子的视角来看,椅子压住了中岛鸿枝的上半身,她只看到鲜血从椅子下面汩汩而出,沿着地板的缝隙游走,就好像大海分成细流,生命也随之消失殆尽。
“我没有看到姑姑,”中岛菡子说到中岛芳子的时候,才终于抬眼看向齐以,仿佛是想知道齐以的表情和反应,她的嘴唇哆嗦着,轻声道:“姑姑把我推了出去……”
中岛芳子的反应算是很快而且很识时务的,她在第一时间将中岛菡子推了出去,甚至来不及嘱咐她要去哪里,而当中岛芳子赤脚冲到院子里时,便听到了接连几声枪响,她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眼泪便已经率先流了下来,她也知道中岛芳子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横野下二,那枪声带给她的,是铁一样坚定的答案。
齐以想到这里时,鼻头又不禁有些酸涩,此时且不说他们一家是不是因齐以而被杀,也不去顾虑自己是不是欠想中岛家几条人命,就说那几个名字,那是他一直当成儿子看待的中岛鸿枝,还有那个他虽然不愿承认,但有些时候也确实喜欢与之相处的中岛江沿,还有中岛芳子,两人毕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以前或许仍有怨恨和不得已,但此时再想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时,总觉得心间酸涩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家人就这么死了,齐以觉得很难过,觉得这是老天再一次对自己的戏弄。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丢下她不管,”齐以的声音中有三分之一哽咽的悲痛,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对于责任的坚定,“如果将她留在上海,那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齐孤鸿不知道该如何劝说齐以,暂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