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起初她也没想过自己会哭,这么多年,叶君霖已经想不到什么还能打垮自己,是的,或许会输,但是不会垮。
可是在这一刻,叶君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章杳伤得太重了,这一路上,他的血已经完全浸透了叶君霖的衣襟,她的手起初一直竭力按着章杳的伤口,后半程时,叶君霖的手便没有再离开章杳的脖颈,她知道自己根本捂不住他的伤口,她想到叶家有种虫冰蛊,可以令人全身的血液凝固起来好像被冻成冰一样,可自己今日为什么偏偏没有带在身边怎么就没想到这说不定能救章杳一命如果她带着,就不用眼睁睁看着章杳因流血而面如白纸气息微弱,也不用一直按着他微弱的脉,生怕在自己哪一秒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叶君霖一路都在抄小路,蛊虫能在山间小径中穿行,日军残部的车队则选了不远处的大路,他们并未发现叶君霖和章杳的所在,只是一路扬尘疾行,但那车灯始终就离叶君霖不远。
眼下虽然还保持着距离,但叶君霖知道那些日本人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目的地。
不管后续将要作何安排,也不管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首先叶君霖必须要做的就是带着章杳进城去找医生。
而下一步……而下一步是什么,连叶君霖自己都不清楚,眼下光是想要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摸进城就足以令她焦头烂额。
在高低起伏的小山丘尽头已经开始展露出朝阳毛茸茸的光亮,在这之前,叶君霖是那么的盼望着天明,仿佛只要天光大亮,一切便有希望了,然而情况急转后,这升起的日光却让叶君霖愈发焦急起来。
人能进城,日本人的车也能进城,可是自己的蛊要怎么进城且不说是不是会被看守城门的卫兵阻拦,就说自己身为叶家族长,竟然将族规和蛊族五门共同制定的规则抛之脑后,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率蛊入城,这简直是要在风口浪尖上将所有人都推向危险境地。
可若是没有蛊的话……叶君霖看着怀中的章杳,此时他双目紧闭寸步难行,叶君霖咬着嘴唇,一时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突然开始后悔,走到今日这一步之前,叶君霖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不光是自己无法应对,甚至还将章杳一同拖下水。
遭遇危机的并非自己一人,从这样的情况看来,叶君霖不免突然想到了那个金寒池和齐孤鸿,也不知他们的情况如何,近日来这一步一步接踵而来的危机,让叶君霖隐约觉得是这传承百年的秘术,气数将尽。
心中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城郊的一片稀稀疏疏的小屋已经出现在叶君霖的视线中,这些人多是会赶在天光大亮前进城讨生活,而他们也是最擅长在城市中散布流言蜚语的人,想到这里,叶君霖将手从章杳腋下绕过去将他搂住,用半个身子将他撑起,而后从怀中摸出瓷瓶。
粉末洋洋洒洒落在这片由小虫组成的毯子上,叶君霖唇齿微启。
“散。”
在轻微得根本不易察觉的降落后,叶君霖和章杳已经站在地上,那些棕褐色的小虫各自在地面上寻找着缝隙,眨眼间便钻入尘土中消失不见。
前方的路只能靠叶君霖自己来走了,虽说想要赶在日本人之前进城,但眼下看来,想法终归只是想法,做不到也是真真切切的做不到。
有着这一想法的不只是叶君霖,与此同时,齐孤鸿和金寒池可以说都在这样想着。
“天快亮了。”
金寒池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无法在保持他常有的优雅和从容,他坐在窗边,看起来一动不动,唯有手指,那不停敲在窗框上的动作正在悄无声息地暴露出金寒池的焦躁。
“你到底在等什么”
齐孤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瞎子看到的是潜藏在深海之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