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独辟捷径
角落里那具尸体的面皮被蛊虫啃食得坑坑洼洼,已经难以辨别出容貌,而残留在脸上的蛊涎更是连带着将骨头和肌肉都腐蚀了,整张脸满目疮痍,就好像被炸药炸过的地面一般。
唐鬼立刻转身,挡住了守汶的视线,对着孩子轻声道:“往前走,别管这东西,他是被蛊虫咬死的,你不是能操控虫子么有什么好怕的”
听说那人是被蛊虫咬死的,守汶立刻就不怕了,倒不是因唐鬼所说的原因不再畏惧,而是心底的畏惧已经被恨意所取代。
虫是不会擅自伤人的,守汶立刻认定那人必然是自食恶果。
死得活该,既不值怜悯,更不值畏惧。
唐克见守汶有些紧张,便对他打趣,说这下面是虫子的天下。
“你不是说虫子和你是亲哥们儿么,那感情好,你这是回老家了。”
守汶嘴上没说话,平日里见到的正经人多了,唐鬼这种不正经的性格让他这个孩子都有点儿鄙夷,实在不觉得这家伙哪里有什么资格给自己做舅舅。
两人一路往前走着,在地上接连见到好几具横七竖八的死尸。
地上仍有蛊虫时不时经过,好在有守汶在,只听他发出一阵诡异古怪的声音后,那些蛊虫立马如潮水般散去,地面上就仅剩那些被蛊虫咬死的尸体。
而死尸汇聚最多的地方,就是在那座宅院前。
什嫆和金寒池曾对唐鬼说过,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爹唐芒和他娘什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向往和抵抗纠缠在一起,当唐鬼真正来到那座宅院门口时,两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缠杂在一起,令他的脚步不得以地放缓下来。
唐鬼知道自己不得不进去,他只是想定一定心神,让自己平静下来,至少平静到不至于在一个孩子面前情绪崩溃。
人对于自己的人生,有着太多的不可左右。
从唐忌夜在学堂念书时,他就明白了这一点,即便自己再怎么努力,功课再怎么优秀,人生也不会因此而变得顺遂起来,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在让他尽力变得乖顺的同时,也会让他变成一个懦弱的人,老天爷从不介意欺负老实人,不肯放弃这种可以愚弄他们的机会。
低下头,就是给人于自己之上任人欺凌的机会。
这一点是在乖顺的唐忌夜变成无法无天的唐鬼之后得出的经验和道理。
人改不了命,就要改变苍天。
否则一味任由上天摆布,只会让自己的生活如雨中浮萍般飘摇悲惨。
就像此时,唐鬼望着这处处透着温情的宅院,望着植在墙边的一排干枯花枝,望着贴在墙上的褪色纸花,望着挂在墙角的几只纸鸢,这些琐碎的事物都在告诉着唐鬼,他娘和他爹当年是如何温馨幸福。
若是以前的唐忌夜,看到此景恐怕会崩溃大哭,恐怕会不停联想如若当年的天伦之乐就那么延续下去自己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会仰天探问、会愤怒地想要向苍天讨个公平,问问上苍为何偏要剥夺他普通而平凡的生活。
但是现在,唐鬼不会这样做了,难过是有的,但除了难过之外,他要想的更多。
老天不肯给的,不要也罢,他唐鬼要的,是更多更好的。
唐鬼深吸了口气,明确了这一点之后,人已经站在了屋子里,他左右扫视了一圈儿,明知道自己这一次走了之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来,可唐鬼还是断了自己想去重温回想当年爹娘新婚生活的念想,他不愿想,过去的事情干脆一刀砍断,不能任由那些过去的记忆好似冤魂恶鬼一般缠住自己的双腿,令他迈不开步子。
侧面房中地上一片凌乱,唐鬼带着守汶进门,故意不去看向身旁的那张婴儿床,唐鬼知道那原本是爹娘当初为他安排的那种美好而平静的生活,只可惜,那种生活被深埋地下,永不得见光。
唐鬼命守汶将火把举高,借着火光使劲儿眯着眼睛环视一周后,唐鬼终于看到了徐鼠。
徐鼠的身子一动不动地挂在房梁上,手还死死抱着房梁,但是双腿无力地垂着,好似凝固了一般。
唐鬼根本无需上前查看徐鼠死活,凭着他此时的姿势已经能感觉到浓重的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