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风寒,马跑的快,又是逆风而驰,迎面而来的风吹在脸上,好像刀子割着阿夭的脸颊。
他死命地往前跑着,再翻过两道山,就是拦在杉城县前面的垭口了。
一路上,吉祥曾经几次提议阿夭停一停。
“反正我们是要和彦叔儿会和的,在路上等一等他也无妨,阿夭,你这样跑下去,就算你能撑得住,马也撑不住,你这么死命的往前跑,我总觉得……”
后半句,吉祥没能说出口,喉咙哽咽着,好像有一团棉花塞在他的喉头,他不能说,生怕那话说了就成了真的--阿彦这么不要命的跑着,总是让吉祥有种错觉,就好像阿彦不会再追上来了似的。
“少废话,”阿夭一张口,一大团风便冲进了嗓子,好像一只拳头在他喉头狠狠砸了一锤似的,他咽下那口凉风,转过头对身旁的吉祥吼道:“你要是不想跑就留在这儿,我累了,要找个暖暖和和的地方睡一觉!”
骏马在山间穿行,阿夭的身子一起一伏,声音也成了颤声,他赌气地吼了一声后,便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阿夭觉得自己脑袋空空,他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能想,反倒什么都不想,正适合他现在的状态。
阿夭搞不明白人的脑袋为什么那么奇怪,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便能引发无数种猜想,揣测出万千可能性,越想就越让人心生惧怕,所以,什么齐家,什么医馆,什么文戚、阿彦,都撇在脑后好了。
毕竟,阿夭甚至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去垭口等阿彦等不到呢再去杉城县当医生当一辈子吗齐孤鸿呢能东山再起吗从今往后,名声显赫的齐家还会再被世人记住吗
阿夭只能将这些疑问都压在心底,不敢触及。
此时,唐鬼山寨的后山小屋中,齐孤鸿怀里抱着那只陶土坛子,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瞬间已然是冒出一身冷汗,他强忍着才没能尖叫出声。
怀里的坛子就好像个烫手山芋,可齐孤鸿又不敢就这么将它抛开,本能地抬眼,以惶恐而不知所措的目光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唐鬼。
发觉唐鬼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时,齐孤鸿才意识到这家伙是故意的,他故意将坛子丢给自己,故意吓唬自己。
“你有病吗!”
齐孤鸿忍不住骂了一句,正因从唐鬼的表情中看出这坛子并无危险,所以才感觉到了愤怒。
只是,挨了这么一句,唐鬼不怒反笑,指着齐孤鸿道:“我有病也不怕,你有药,你是医生。”
齐孤鸿恨不得将怀里的坛子扔给唐鬼,却怕失手,此时静下心来,就发现怀里的坛子已经摇晃得越发厉害了,他咬着牙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放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唐鬼对齐孤鸿做了个手势,等着齐孤鸿动手,他不但在等着齐孤鸿动手,更在等着齐孤鸿不敢动手的样子,见齐孤鸿面露犹豫,这才满意地耸了耸肩膀道:“你不敢,那我来。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费阅读”
唐鬼不由分说便抢过了齐孤鸿手中的坛子,掀开坛子上的封口后,迅速地将坛口挪到王大雄的尸体上方。
齐孤鸿死死盯着坛口,只见几条黑乎乎的东西从坛口中飞落出来。
那些东西足有手指粗细,身体卷曲,在这房间里大大小小十几盏烛光的映照下,那东西身上的硬壳黑得发亮,眨眼间便掉落在王大雄的尸体上。
王大雄的尸体早已溃烂得分不清眉眼,等那东西落稳在一堆粘腻的烂肉中时,齐孤鸿这才认出那是蜈蚣,当是如唐鬼所说,正有七条。
“我刚刚滴进去的东西,就是乌梢蛇的毒液。”
唐鬼解释称,这些蜈蚣自秋日便被关在陶土坛子中,身上的毒性早已经憋不住了,被乌梢的毒液这么一逼便会激发出来。
“就用这蜈蚣……”千古镇虽然多虫,但齐家为蛊族,禁蛊之后,对虫子也很是敏感,齐家上下鲜有看到各类蛇虫出现,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齐孤鸿此时见到这种乌黑发亮的蜈蚣,浑身的鸡皮疙瘩便止不住了,他吞了口口水,强忍着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