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巷是出了名的烟花柳巷,青楼歌台云集之地,那里有拿着钱的富贵公子,也有端着酒的风尘佳人,那里有音喉最好的戏子,也有品性最烂的赌徒。
一日赏遍繁华,一夜阅尽风流。
但见浪荡公子,不见高洁名士。
画心拒绝了书逸同行,轻袍缓带出门去,红衣及踝,墨发随风,形姿冶丽,明艳得沿途怒绽的群芳百花都自叹弗如。
下了山,入了城,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渐渐热闹了起来。画心负手踱步缓缓前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因她慵懒却又雍容的气度,涌动的人群自动向两侧散开,不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众人虽对画心指指点点,议论有加,却因这青衣巷里倒也时常出现些前来寻欢作乐的贵门子弟,因此见怪不怪地议论三两句,也就各自散了。
画心逛得漫无目的,瞧着繁华的街市上人来人往,只觉的无从下手,正懊恼间,但闻南来的风里音韵缥缈,咿咿呀呀,说不出的撩人,听来别有一番滋味。
“云山万千良人远,泪涟涟,湿了芙蓉面,宁求永世缘,不修万年仙,此般命绝终归天,待得来生再寻见,定要将那姹紫嫣红皆看遍,再牵红线朝醉暮眠伴君前……”?画心侧耳细听,越发觉得丝竹音弦,声韵凄婉。寻着声向南走去,走到一高门大宅前停住,一抬头,只见玄匾金字写着:棠舞歌。
音韵袅袅,便是从此堂内传来。越近,越是悦耳动听,婉如雀鸣,凄如鹃啼。
“公子可是来听曲的”一个灰衣小厮模样的男子见画心在门前流连,立即走到画心身前,俯身行了一礼。
画心并不知棠舞歌是什么地方,又怕被这眉眼透着精明的小厮瞧出来她老人家孤陋寡闻,于是冷着脸哼道,“嗯。”
“公子可有预定”
“没有。”
“那公子要定什么座呢”那小厮机灵地上下打量了画心一番,见她衣衫光鲜,绣金穿珠,只当是来了个贵客,笑得愈发殷勤。
“有什么座”
“棠舞歌分为贵阁、雅厅和众堂。”小厮见画心是第一次来,正盘算着能忽悠她多少银子。
“有何区别”
“贵阁只有一间,有价无市;雅厅共有三间,可预定,一间二千两白银,众堂一席二百两白银。”
原来是要钱……
来人间半月有余,画心知道人间可不比天界,她刷脸基本无效,这里钱才是王道。画心虽对多少金银尚没有概念,也大概知晓是办理各种事物的通行证。
然,且不管是两千两还是二百两,反正她是囊中羞涩一文没有……
画心看了看满脸堆笑的小厮,转身就走。
“诶,公子如何要走”小厮立即追上前来,他分明见到画心对这曲子很感兴趣。
画心踏出几步之后,闻声陡然转身,回头又打量了几番这小厮,刚刚那一追,分明有几分武功底子,并且不弱。
画心看着拦在她身前的小厮坦然道,“我没钱。”
在这青衣巷待久了,不圆滑世故的也渐渐地都磨成了人精,像画心这样衣着华贵一尺寸金却不知钱为何物且出门常常忘带银子的富家公子,小厮可是见多了,且他深知,这样的富贵傻子最是好骗,往往被忽悠忽悠就一掷千金。
“公子真是说笑了,公子这浑身上下可都是钱,怎么说没有。”小厮眼睛贼亮亮地盯着画心,仿佛她就是棵金光灿灿地摇钱树。
画心自然不知,她在无心居里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这玥城里顶好的极品,她这一身上下的行头,略略识货的都能看出奢华至极贵不可言。
画心低头看了看,问道,“那你看看本公子身上哪样东西值两千两”
小厮见画心十分上道,一忽悠就跟着跑,欣喜得眼珠子滴溜溜地在画心身上转了一圈,越看越惊,这还……真没有只值两千两的……
她这全身上下,就连最最不值钱的别在腰间的一个墨玉扇坠都是高古雅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