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巡弋艇悬停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照得底下一片白亮。绯缡一边被商檀安扯着跑,一边探高头极力望过去,似乎有三四个人围在那里,不知停着发生了什么事,队列中的人纷纷绕过他们往前去。
哗啦一声,泥水四溅。“小心有水。”商檀安立即出声提醒,两人齐齐蹚到了一片浅沼中。
绯缡的整个小腿肚都没到里头,她费力地拔起脚,顾不得嫌弃她的靴子,百忙中瞟向旁边停顿的那几人,一女子身体半软,头发混着泥浆乱糟糟粘在脸颊上,被黑衣战士用力挎着胳膊,好似刚从泥水里被捞起来,正惊慌地哭:“我的脚崴了,疼,我跑不动了。”
“怎么办呢,能坚持吗能坚持吗”一个男人,穿着和商檀安一样的工作服,也如商檀安一样身上挂了好几个包,急急地问道。
“你往前,”战士手一挥,“我来背女士。”
“我来背,我来背。”那男人赶紧道,但又不知道怎么处理他满身的包,在那儿急得下意识踱步,偏偏他稍稍一动,就将底下的泥水挤得哔哔作响。
士兵利落道:“把你的包都给我。”
“哎,哎。”
绯缡跟着商檀安往前没走几步,就听见斜后方惊呼连连,噗通一大声,她回头瞧,男人和他妻子全跌在水塘里了,男人还好,双手撑在水里,一会儿就站了起来,可怜他妻子,整个人合面摔下,叫也叫不出来,只剩一只手扑打着水花。那帮忙的士兵肩上勾了大包小包,见状就哗哗哗地绕过男人去拉女人,那些包噼里啪啦滑下来,砸得又一蓬水花。护卫的士兵队列马上跑出一人去协助,两士兵七手八脚将女人拉出水面。
“小娴,小娴,你没事吧”男人慌忙扑过去,简直不知道该对这团乱象怎么办。
“哇。”女人大哭。
立即地,护卫的两侧士兵特别大声地指挥,盖过了女人的哭泣:“跟上,跟上,都瞧着自己脚下。”
“往前,注意脚下。”绯缡被旁边的士兵推了一把,人家的力道掌控得不错,大概只是想叫绯缡别尽瞧热闹。
“……长官,我们是演习吧”绯缡问道。
等了一秒,士兵没回话。
绯缡自小到大,只有她简单应和别人之时,还甚少遇到过有人故意不答她话的,她尴尬地憋闷着,商檀安侧过头来,接过话道:“不管是不是演习,我们跟着大家。”
“如果不是演习,要把她接到上面去,”绯缡瞧了瞧顶上悬停的巡弋艇,气喘吁吁地实事求是评论,“她丈夫不行,背不动。”
“……”商檀安喘气道,“走吧。”
下半夜,他们终于跑进了一片开阔干燥的河谷地,全体人员就地整休。
商檀安把包卸下,让绯缡坐在包上。“歇一歇,累不累”
“累。”绯缡满头汗水,瞅着商檀安蹲在地上打开急行包,取出一条毯子递给她,不由摇头,“别拿出来,万一马上还要跑呢”
“先裹上,夜里凉。”商檀安扭头瞅了瞅在外圈集队休整的士兵,安慰道,“还不会。”
两人正说间,附近穿来抽噎声,声音越来越吵,不由齐齐望去。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一个女子也如绯缡一样坐在包上,上半身伏卧在对面丈夫的腿上,头发散乱着盖住了整张脸,哭哭啼啼不断重复,“我不去了。”
“别哭了,别哭了,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