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栅栏外的巨型沙漏再度被麻衣小厮翻转。按照刻度又过去了三日。
熔炉内一时仿佛陷入了安静,人人都抱着自己的伤口谨慎度日。
不少体格强健的江湖人士伤已好的七七八八,部分年幼体弱的妇孺也大多命丧黄泉被抬了出去。
仅剩下原来三分之一的人群还在苟延残喘,始终受着一股饥饿与疾病交缠的恐惧,压迫着最后一根底线。
气氛一时在平静而和谐的表面下风云诡谲。
青藤已经坐在那里三四天都没说过一句话了,生怕哈出一口气就浪费了自己身体里的水汽。
她悄悄将手摸入腰侧的小钱袋,指尖来回摸索都没再黏出一丝渣来。
她无奈的叹出口气,上去熔炉的人居然还没有登顶吗再没人出去,她可就真的要被饿死了……
青藤环抱着膝盖,百无聊赖的盯着熔炉里最后一盏油灯。
灯芯噼里啪啦的挣扎着,火焰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最终“噼啪”两下,彻底熄灭了……
就连熔炉里的油灯都燃烧殆尽了,更何况是人呢
青藤不由想到油尽灯枯这四个字,不免心生悲凉。
暗无光亮的塔里寂静的像是三更。人类原始就对黑暗的恐惧令众人更为警惕。
眼睛看不真切了,便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都竖着耳朵倾听着偶尔衣料间西索的摩擦声。
突然,安静的空气里传来一阵隐晦的撕裂声。
一个强壮的男人,竟然躲在角落里撕裂一个气虚柔弱的女子的手臂。
他俨然将黑暗当成了他的遮羞布,埋头撕咬她的肉体,吸食她的血液解渴。
他牙齿啃食生肉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距离他近的人都惊慌的逃散,等离得远了,到达了他们心里的“安全区”了,又都纷纷站出来斥责他。
“禽兽!你居然吃人!”
“老天爷啊!造孽啊…”
“还不住手!你连最后的良知都没了吗”
“娘…我怕……”
“这等恶人!待我出去定要将你告上衙门!”
………
众人义愤填膺,却只敢站在远处对他指指点点。
男子料定了这些胆小如鼠的人只敢打嘴炮,对他们毫不理睬,依旧埋头啃食。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满足,又谈何仁义廉耻。
若是再想这群懦弱的人这般假惺惺,怕是会将自己活活耗死。
生的欲望已经填满了男子的头脑,亦充斥在有能之士的胸间。
渐渐的,议论斥责的声音少了下去,空气里只充斥着男人饕足的吸阭声,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但不知是否是那个男人吸食血液的声音太过诱人,另一边的一个壮汉也对身侧的瘦弱男子下手。
乘瘦弱男子还将注意力集中在断臂女人身上的时候,将手中的长剑快准的刺入瘦弱男子的胸膛。
瘦弱男子只来得及一声尖叫,便无力的倒在地上。
“啊!”
他的尖叫声惊退一众人群,大批人群又逃往到另一侧怜悯的看着他被鱼肉。
瘦弱男子的气息还未全断,壮汉便迫不及待的趴在地上吸吮他潺潺流出的血液。
那诱人的吸允声在渴到极致的人耳里已经成为了号角,无数人拿出手中的武器开始自相残杀。
青藤咽了口浓稠的口水,警惕的拿着从阿贵身上拔下来的匕首,贴着墙壁小心的往角落挪去。
她也很渴,渴的厉害。但与逃荒时一般无二的场景再度摊开在她眼前,她便畏惧的退缩了。
她不是没见过人吃人的场景,也可以冷漠的作壁上观,但她从没有杀过人。
她不敢,也不忍心对活生生的人去下手。
但她不下手,却不代表别人不会对她下手。在别人看来,没有马智保护的青藤,就是熔炉里最肥美的小羊。
站在她身侧的一个秃头大汉,偷偷摸摸的靠近她,拿出匕首便向她刺去。
破风声起,青藤敏捷的一躲,大汉的匕首落空,险险滑破她的衣袖。
青藤接连向后翻了两个后空翻,避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