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幽州军的石弹攻击所赐,邺城城北已经基本没了住户,而是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军营,负责此地防务的基本都是荀谌从清河带回来的旧部,对他忠心耿耿,也让袁绍十分头疼,在掺了几次沙子都无功而返之后,索性不管不问,任由这支部队自己发展了。
反正荀谌没有财权,只能勉强维持这两千人的编制,翻腾不出什么浪花。
如今淳于琼要做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荀谌所在之处将其斩杀,其余将士愿意跟自己离开的就离开,不愿跟随自己的,就让他们留在那里自生自灭。
如果这些人在荀谌身死,城中火起的时候趁乱哗变,逢纪正好可以把黑锅扣给刘备,给他加个纵兵劫掠的恶名。
“我再重复一遍,不要与其他人纠缠,优先杀荀谌。”淳于琼再次下令,然后握紧钢刀,朝着不远处黑洞洞的一片建筑物大步走去。
过不多时,黑暗中骤然响起一阵短暂的金铁交鸣声和利器刺入人体时发出的沉闷声响,紧接着响起的,就是极力压抑却怎样也压抑不住、随即戛然而止的惨呼。
“只有这些人”一个清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回禀军师,进来的人都在这里了,没有发现漏之鱼。”
无数火把陆续燃起,将这片已经被鲜血渗透的土地照亮。
淳于琼和他的亲卫们横七竖地倒在地上,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羽箭,活像一只只大刺猬。
不少人被射中要害,呼吸已经断绝,更多的则是蜷缩在地,费力地snn着,拼命想要捂住伤口,却怎样也无法阻止鲜血、体温和生命的不断流逝。
“给他们个痛快吧。”荀谌手一挥,十几名军士越众而出,对那些尚未彻底断气的伤员进行了补刀,一刀一条性命,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很快,场中就只剩下了淳于琼一个带活气的,这时候荀谌才迈步向前,缓缓来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位年长自己许多的同乡、同僚。
“淳于将军,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毕竟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荀谌面露微笑,眼神却古井无波,仿佛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待宰的牲畜一般。
“你、你是怎么、怎么”淳于琼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问道。
“我是怎么知道你们的计划的”荀谌替上气不接下气的淳于琼说完这句话,然后俯身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就不告诉你。”
淳于琼怒目圆睁,荀谌却不再理睬这个被好几支利箭射穿了胸膛,有出气没进气的家伙,带着麾下士卒趁夜离开了。
逢纪在城中安排了不少负责纵火的人手,他要抓紧时间铲灭这些危险因素。
听着散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身边重归寂静,淳于琼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在渐渐涣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往日旧事却一桩桩涌入脑海,像走马灯一样飞速运转起来。
十常侍之变,他背负着袁绍的期望进宫,谁曾想一千铁甲却被王允带进北邙山兜兜转转,直到太后和皇帝回宫,他还在山沟沟里面兜圈子。
那原本是汝南袁氏登上权力巅峰的最好机会,却被自己一手葬送掉了。
如今袁绍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将殿后和收尾的重任交给自己,自己再一次搞砸,非但没有取了荀谌的人头,反倒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悲哀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淳于琼缓缓闭上双眼,几滴泪珠顺着眼角流淌下来,片刻之后,他的脑袋重重一歪,彻底停止了呼吸。
与此同时,已经有数千人马趁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从邺城南门出城,朝着同样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