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长安,大秦未央宫内,此时正开展着一场小小的会议。
大秦的皇宫规制是承袭唐朝的,本来唐朝皇宫的中心建筑是大明宫,而今却变成了汉朝的未央宫。
如此唐不唐汉不汉,东平西凑的制度,颇是让人吐槽。奈何皇帝不知为何最是讨厌陈规旧矩,他就像一个孩子随心所欲地在自己的版图上描绘属于自己的图画,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这也是属于这位皇帝的特权吧。
皇帝此时正坐在正中央的御座上,看着底下分成两排的文武大臣,扬了扬手中的文件。
“诸位且都看看吧。”
按理来说不是朝会的话,这种皇帝与几个大臣的会议是不会在未央宫内开展的,如今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有大事发生了。
唐宋之际,君臣之间平日不轻易实行跪礼的,跪礼这种东西是明清为了加强皇帝的权威而实行的一项十分奴性的礼制。
大秦当然也不会搞明清那一套,所以诸位大臣上朝时还是比较舒服的。
大臣们接下皇帝发下来的文件,仔细看了一眼,却都吓得跪伏在地。
皇帝看着他们一个个相顾无言的样子,有些不悦:“哼,让钦天监的监正来解释这等所谓大凶的天象。”
古代对于天象尤为看重,将天象看作上天对人间的警示,诸如“天狗食日”“白虹贯日”“荧惑守心”等异象都被认为是大凶之兆,一旦出现了就必然要有朝廷动荡,乃至于古代的皇帝都不得不下罪己诏。
钦天监的监正是一个白发老头子,但并不是颤巍巍的样子,反而还有些精神抖擞。
他对皇帝行了礼以后,就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重臣开始解释:“这次异象虽然凶险,但具体来由,应在何处,这些我们大概已经知晓了。”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皇帝,说到:“老臣在昭文馆,集贤馆,史馆等三馆查阅了不少资料,又与钦天监自己的藏书应证,已经大概知道此次灾劫是怎么回事了。”
皇帝冷哼一声,道:“区区藓芥之患,算得上什么灾劫。”
钦天监监正苦笑不已,继续对众臣解释,道:“天象发生后不久,终南山的掌门苏秋炎便向朝廷上书,言道终南山对此有所了解,希望能在此事上为朝廷献力。”
此时众臣都在皇帝的示意下回了座位,听到这句话都有些讶异。
终南山掌教苏秋炎,是此代的道教执牛耳者,号称“中天散人”。新朝鼎立后,继续遵循前宋的宗教策略,崇道抑佛,这位“中天散人”的名号自然也就更大了,而他为人虽严正却不古板,是故与在场的各位大臣都有些来往。
钦天监监正看到众臣都已经了解了,就又说到:“大约是唐朝初年,长安繁华,西域商人络绎不绝,其中便也有了僧人。”
“僧人”座下的一个姓程的将军有些不耐烦了,“老头子你能别磨蹭吗”
“你个杀才,闭嘴。”皇帝瞪了他一眼。
程将军闻言缩了缩脖子,嘿嘿笑起来。直看得旁人一阵羡慕,皇帝可不是对谁都会打骂的,这反而是亲近的表现。
钦天监监正被打断了,却也不恼怒,这位程将军可是从皇帝微末时便跟着的,与皇帝既是君臣,也是手足,性格向来豪放,叫他一句“老头子”已经是客气的了。
他继续说到:“不是如今所说的寻常僧人,那些西域胡僧并非都像少林和尚那样拜的是释迦牟尼祖师。其中有称祆教,又有称景教,拜的神佛各不相同。还有一支唤作明尊教,大约是贞观年间传入中土的,那时长安有所谓大云光明寺,就是明尊教的僧人所建,明尊教弟子人却与寻常和尚不同,吃菜事魔之余,还出了个杀人魔头,唤作白铁余。”
“白铁余”有知识渊博的大臣发话了,“可是前唐高宗永淳二年在绥州叛乱的白铁余”
监正笑了笑,对这位大臣拱了拱手,恭维一句:“尹相公果然学识过人。”
尹姓大臣自得地笑了笑,又问道:“按照史书,后来大唐派遣右武卫将军程务挺与夏州都督王方翼讨伐,夺其城池,生擒了白铁余……”
监正插话道:“那个白铁余是假的。”
“假的”尹姓大臣皱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