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郁垒的伤口,虚脱的偎在郁垒身边,长发散乱,一双眼睛疲倦困惑,正在寻找那个缺失的人影。
江粼月一探她的脉搏,她腑脏震伤,以后再用内力会剧痛不止,与废了武功没有两样,即使不动武,也是体质大损,疾病不断。
谢荆长叹:“邝宫主在问星台连过三关,理应休止此战,未想赵漠处心积虑,令我和邝宫主两败俱伤,他好趁势相逼,夺回月鹘王杖,我未能洞察在先,以致覆水难收,血染峡谷,实在罪疚难辞。”
“姗姗是我的属下,她惹出的惨祸命案,我愿意全部承担,从现在起,江湖上再也没有神鹰教,诸位的深仇大恨,与原来的教众再无关联,全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
“易公子,既然由你决断,我这条命任你处置,断头腰斩,鼎镬凌迟,皆随你的愿,不过我有一个恳求,不是以曾经的神鹰教首之名,而是以伴随老雕和夫人的贴身仆从之名,希望你能在我临终之前,私下告知石教首最后一段时日的经历,也好让谢某去得心安,你肯答应么”
语惊四座,燕姗姗睁圆眼睛,在血泊里半撑半坐,“谢荆,你这没用的懦仆,神鹰教是义父的心血,怎能说散就散!月鹘王杖是什么东西赵漠呢赵漠呢!”
江粼月皱眉,“燕姗姗,赵漠是失踪多年的月鹘王子晢晔,他身负灭族血仇,痛恨汉人,为了掩藏身份,隐身教中,时机一到,破茧而出,再也不会回来了,你醒醒吧!”
林雪崚讲述了峰上的变故,莛飞若有所悟,“难怪,我在北斗寨的这些时日,他从来没有逼问过什么真相,他对石教首之死并不在意,他每次问的都是天文地理、山川水利、济民之道、治国之见,他待我爹爹应该也是一样……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神鹰教中。”
林雪崚道:“没有真相,才有血搏,他将汉人玩弄于鼓掌,让汉人自相残杀,报复当年的铁门关之恨,恐怕鹰涧峡之战,只是开始。”
燕姗姗瘫在血泊里笑个不停,眼泪却串串滴落,以前对赵漠的种种不解,现在全都明白了。
可怜的晢晔,他怎么不明白,她才不在乎什么国族之别,前仇旧恨,他完全可以信任她,让她天涯海角的追随。
上官彤踏前一步,“谢教首,你以一己之身承担一切,倒是大义,让我们放了其他人也罢,饶了这女人,却是不能!如今已经跑了赵漠这个罪魁,再走脱燕姗姗这个帮凶,他日不知又要死伤多少无辜。莛飞,不可给妖女留生路!”
谢荆望着莛飞,“易公子,姗姗身受重伤,武功近废。我愿替她承担罪孽,不完全因为教首之义,而是因为在老雕心中,姗姗就是小瑞,在姗姗心里,老雕是真正的父亲。”
莛飞望着手心里的玄阁牌坠,沉默良久。
“谢教首,你为泯灭仇怨,不惜遣散神鹰教,决心可敬,只盼今后此间无人再以恶行为业、以伤掠为生。如果今日能在鹰涧河上举行水葬之典,祭奠逝去的亡魂,以往的一切,就此告终。燕姗姗,你身受重伤,武功既失,我不会叫人取你的性命,不过你此生都得囚禁在北斗寨地牢里,永远别再踏进世间一步!”
他虽是文弱书生,一旦拿定主义,语气却极坚定。
上官彤、刘蓟等人还想开口,莛飞已经俯身拜倒,向为易家攻上山来的好汉重重叩谢。
这日午后,鹰涧河上搭起浮桥,白幡高悬,烈烈迎风,一只只棺木顺流远去。
莛飞兄妹最后将易筠舟的棺木推入水中。
两岸山高,峡中罕有明朗的时候,这会儿却有一束奇妙的橙色暖光破云而下,在碧波上铺出一条模糊的光路,水浪卷送,灵枢颠簸,漂远不见。
莛飞怔怔眺望,耳边响起父亲的声音:“傻小子,你急什么,我只是远游几年而已,据说大禹带领部落治水,就是出积石山一路沿河而行,我顺着这条途径走走看看,乐在其中,你又何必阻挠爹的雅兴”
莛飞含泪一笑,拉着妹妹的手,“有水即是家,现在他该称心如意了吧。”
曾令江湖色变的神鹰教,在这一日云散瓦解。
赵漠落峰后下落不明,林雪崚分派人手到处搜寻。
其余好汉分走水路、陆路离开峡谷。
丁如海遵照宁夫人的临终嘱咐,带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