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漠面露惭愧,“不是发现,而是这线索光明正大,太过坦荡,反而被所有的人忽略,因为它是一座桥。”
阮红鸢一听到桥,默默看了丈夫一眼。
赵漠望向易筠舟,“彼时兰溪先生若象现在这样声名远播,也许我能少走许多冤枉路。那不是我第一次去竹舍,但以前没有留意竹舍前的桥,后来实在漫无头绪,才对那座桥好奇起来。”
“竹桥比竹舍新很多,我向沈氏家族的人打听,都说不记得以前有桥,似乎是夫人上次回来小住之后,才多出一座桥来,到底是谁建的,问遍九华山也没人知道。”
“这桥初看并不起眼,仔细一瞧,才发现桥身轻实坚固,形状漂亮,各处细节巧妙,别具一格,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大雅无形。”
“我请了附近造桥的工匠来看,他们也啧啧称奇,因为这普通的竹桥居然用造砖桥、石桥的方法打了桩底,设了双梁桁架,选位用材无不恰到好处,世上绝少有人会为了这么小的竹桥花这么多的心思。”
“我当时就明白,这桥是为竹舍中的人精心搭造的,而且造桥者绝非循规蹈矩的普通工匠,此人通晓水事,格趣高雅,不图一时之便,而重长远之功,严谨擅干,尽善尽美,是一位令人神往的人物。”
“然而茫茫天地,找这么一位无名造桥人谈何容易,我百事缠身,不能耽搁太久,于是赶回教中,向老雕禀报清楚,以后我每次外出查探,都会留意与桥相关的一切,山南水北,断断续续,转眼就过了十多年。”
“直到有一天,我路过闽地建阳郊外的梅溪县,发现一座如出一辙的竹桥,那桥比笎溪竹桥要长,可细观打桩之法、形状结构、细节机巧,只可能出自同一个匠心严谨的造桥人之手。”
“我连忙打听桥的来历,这回来得全不费功夫,原来兰溪先生在奉宇二十年建阳大水之时,率领三千军民抢堵决口,水退之后梅溪改道,造成困扰,当时百废待兴,物材匮乏,兰溪先生不用砖石,只用竹子就在梅溪上搭出这么结实耐用的桥,便利了千家万户,当地百姓记忆犹新,随便问问路边的老人家,就能说出园主你的名字和一大堆的好。”
“一切变得易如反掌,园主,我很快弄清了你的一切,夫人在竹舍修养的那一年,正是你在九华山天台寺的最后一年,你就是那年与夫人相识相处,为她搭造了笎溪竹桥。”
易筠舟点点头,“我初见石教首时,曾经惊讶于他对造桥术的了解,原来北斗君才是背后的行家。不错,笎溪竹桥正是我为教首夫人亲手搭建,我仰慕她的才学,钦佩她的琴艺,能为她搭桥,是我毕生之幸。”
燕姗姗冷笑,“易夫人,园主有没有为你搭过桥”
阮红鸢容色柔静,“我夫君以此为业,但凡有需要桥的地方,他就会竭心尽力的搭建。教首夫人博览群书,才华卓绝,换作是我,也会倾心结交。筠哥所思所想,我一望便知,我和他之间从无间隔,哪里用得着搭什么桥呢”
易筠舟望着妻子,眼中又是感激,又是温暖。
燕姗姗本来坐等易夫人泼醋诘问,看着他二人互通心意的眼神,心中酸楚失望。
这么简单的默契和信任,却是老雕一世的缺憾。
酸楚灼心,燃烧成强烈的反感和怒火,燕姗姗轻踱几步,面向鹰喙峰,“这是教首夫妇的伤心之地,园主夫妻却在此彰显伉俪情深。易筠舟,你搭了笎溪竹桥,引夫人移情变心,在她与教首之间掘下永远的鸿沟,碾碎了他们修好的可能,终致不可调和,酿成惨祸,你没有任何内疚吗”
易莛飞再也忍不住,“燕姗姗,教首夫妇之间的鸿沟,不是来自我父亲和那座桥!石教首若远离罪恶,洗手忏悔,夫人也许会回心转意,可惜他偏执暴戾,一味强求,夫人是他一辈子养不活的鸟,浇不活的花,因为他用心血营造的一切,根本不是她渴盼的天地,只是他自己认为会令夫人快乐的牢笼!”
燕姗姗听着这些振振之辞,转过身来,右手放在腰间的朱雀翎上,眼中蒙雾,眼眶通红。
叶桻手一紧,攥紧凌涛剑。
谢荆抬手,“今日宴请诸位,不是为了探求夫妻之道。”
燕姗姗胸口起伏,垂手退后。
谢荆转回话题,“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