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鹰飞至高空,林雪崚伏在尾翼上揪牢不放。
神荼卯足力气要把她甩开,疾旋,俯冲,倒飞,万里夜空变成了它肆无忌惮的炫技之所。
山川河谷、钩月星辰胡乱翻卷,一旦从鹰尾滑落,她再无闪避之力,神荼伸爪就能把她扯烂。
危急之中,林雪崚捏着寸霜剑向鹰尾狠狠一戳,钉子一样挂牢。
神荼本已焦躁,剧痛之下,忍无可忍,双翅一收,钻云破风,在空中连转了十七八圈。
抱在鹰颈上的星宿使女头晕难支,双手一松,被斜甩了出去,向地面飞坠,发出凄长的尖叫。
神荼将翅一攒,头下尾上的直落追赶,猛扎了一段,一口叼住星宿使女的裙裾,没让她粉身碎骨。
林雪崚头涨欲裂,鼻中流血,但她知道神荼的垂直追截是个契机。
左腕的追云链有两根缠在鹰爪上,剩下的三根收在镯中,她两手不能松动,倒冲时,贴着鹰尾前滑,手肘弯曲,借势用牙咬开镯上机关,断开与神荼缠连的两根链子。
神荼叼住星宿使女的时候,已经降到离地数丈的空中,山上树木近在咫尺。
林雪崚拔出匕首,左腕三根追云链射向离得最近的树冠,用力一拽,飞离鹰身,拼命一荡,甩了个大圈,被一棵高树横伸的枝干截住。
神荼恨她入骨,哪肯罢休,钩嘴一张,将昏迷不醒的星宿使女扔在树梢,飞旋半周,又向林雪崚扑来。
树枝疏密不均,它难以在林间翱翔,却可以扑打双翅,冲开阻挡的枝叶,继续追击猎物。
林雪崚头晕目眩,抱着树干,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听到神荼飞近,再晕也得逃生。
好歹脚落实处,心中不再恐惧,她跌跌撞撞,不顾一切的在枝叶间钻闪,专挑密集之处,无暇回头,只听身后枝断树歪,咔嚓嚓响成一片。
追逐了半个时辰,神荼知道自己吃亏,不再钻树丛,而是拔高飞到林外,象监视草窠中的豚鼠一样,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雪崚筋疲力尽,衣裙被刮成碎条,额头、脖子、手臂上全是血道。
既然神荼不再死跟,她也不再没命逃窜,找了根树枝坐下喘气,越想越恨,难得穿这么好的衣料,精心梳妆,前一刻还在太白宫喜宴上,周周正正,现在却莫名其妙的狼狈逃命,不知这恶鹰会跟她纠缠到何时。
天明的时候,阳光漏过林梢,林雪崚揉着眼睛,仔细聆听,周围除了草叶之声,没有其它响动,也许那恶鸟终于觉得无趣,已经离开了。
虽然这么盼望,却不敢大意,她看清附近的地势,这是个长而陡的山坡,坡上有细浅的溪流,坡底若有河水,就有沿河找到大路和人家的机会。
一夜惊魂,饥肠如鼓,旁边有棵栗子树,她用寸霜剑割了许多带刺的栗苞,剖开一看,每个都有三四只半饱的栗子。
胡乱果腹,将剩下的栗子裹起来带在身上,从树上下来,沿着山坡向低处走。
脚下是厚厚的枯叶草甸,踏足湿软,不久后,果然听到淙淙的河水声。
走到林子边缘,一条颇为宽阔的河流自林旁经过,流向一片树少石多的开阔地带,不见人烟。
她再次屏息凝听,除了风、水、树叶,四周悄寂,头顶是缀着云的晴空。
小心翼翼,缓缓步出林子,沿河而行。
走了三五十步,没什么异样,暗暗放了心,总不能一直藏在林子里,迟早要见天日。
警惕犹存,脚步却逐渐轻快起来。
在河滩上走了不到半里,看见一只灰鹭在河边涉水觅食,那灰鹭突然扬起脖颈,神色惊恐,“喳”的一声抬翅飞走。
林雪崚扭头一看,巨鹰无声无息的低空偷袭,乌云般的身影已在十步之外!
原来神荼一宿都在耐心等待豚鼠出洞,特意放她走到空旷地带,此刻她身边没有藏身之处,焉能逃出它的利爪!
林雪崚气提中府,左臂贯力,三根追云链横扫身前,将河滩上的卵石撩得飞弹迸射,三根链子混在石头当中,直射神荼额心双目。
这些对神荼而言,如同蚊虫,它挥翅扇开飞石和链子,攻势未变,只不过因此缓了一缓。
林雪崚得了这一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