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宿,眼睛浮肿,“林姐姐,叶哥体内的血王精仍在拼命逆吐,弥补失血,若不是血王精,他恐怕撑不到现在。宁夫人怕他陡亏陡盈,又添了一剂昏神散,好让血王精稍稍放缓。”
林雪崚问了许多细情,柯文熙在一边安慰:“再等一阵,秦老爷子就会允许你入内探视。林姑娘,我妹妹柯文樱是太白宫丝锦坊的执坊,我让她先安排你休息换洗可好”
林雪崚心里急切,但身上脏成这样,见不得伤病之人。柯文樱送来整整两箱崭新的衣裳鞋袜,都用极好的丝缎云锦做成,还有白鹿皮靴、貂茸斗篷等等冬用之物,一应俱全。
林雪崚连连摇头,“这么贵重,如何使得待会儿我把自带的衣裳清洗出来,绰绰有余。”
柯文樱笑道:“宫主让我预备下的,你若推托,我怎么交差再说拔仙绝顶六月还下雪呢,上山来的贵客,人人都派发了厚衣冬装,又不只是你一个。”
她快人快语,林雪崚只得接下。
两个时辰过去,昏神散效力消褪,叶桻剧痛而醒,秦泰怕过量昏麻药留下后症,只用针刺他穴位,帮助镇痛。
叶桻好容易再度昏睡,秦泰令曹敬守着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惊扰,林雪崚不敢违背,只有等到次日天明再说。
入夜之后,她辗转反侧,哪里合得上眼。
实在熬忍不住,赤足下床,蹑手蹑脚来到玉音轩,悄悄绕过在外间打盹的曹敬,转过影屏,掀起门帘,穿过雕花月拱,越向内走,混着药味的血腥之气越浓重。
轩中长窗及地,月光如雾,照得乳白一片。
叶桻横躺在窗侧的白橡木床上,段峥这一刀从左肩劈到右胯,开膛破肚,所幸因“架海金梁”的阻挡,没有劈断肋骨。
林雪崚一见他满身浸血的布带,眼中被泪水糊得再也看不清。
叶桻没有睡着,知道她进来,一时五味交集,许久才睁开眼。
林雪崚抹了把泪,见吵醒了他,屏息停步,小心翼翼。
叶桻虚弱一笑:“我又没变成鬼,哪有这么可怕。”
她抽了抽鼻子,“你别动,一丝力气也别用。”
轻轻上前,坐在床侧,又揩了把泪,“往后你就别再逞能了!”
叶桻皱眉,“还说我,你回到火船上去的时候,回头看过一眼没有”
林雪崚垂头抽泣,“师兄,我错了,我让你担心牵挂,你怎么骂我罚我都行。”
如今她说得最顺畅的,都是一些自责之语。
叶桻的手微微一侧,“傻丫头,我哪里真的怪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想起她和江粼月的月中双影,不由轻声感慨:“其实你能赶来看我,我感激得很。”
林雪崚一怔,感激相处多年,生分到这个地步
难过得胆汁都快溢出来了,她呆呆愣愣的坐着,缱绻悱恻,又怕秦老爷子生气,不敢在此打扰太久,坐了一会儿,垂头站起。
叶桻见她要走,突然一撑手肘,想抬肩支身。
她连忙弯腰将他按住,“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他指指床侧小案,林雪崚低头一瞧,案上放着她去太湖时随身携带的包袱,叶桻要的是那一对布偶娃娃。
“师兄,现在要这个干什么。”
叶桻仍是坚持。
他忍着伤口剧痛,把布偶套上手,借着乳白的月光,象小时候哄她开心那样,演起布偶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