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我看他也未必好受。蛤蟆会不会刻帖”
林雪崚摇头,“我师兄很听话,对我爹从来没有半分违拗,哪里会挨罚呢不过每回我被罚,他都在旁边一声不吭的陪着。我边刻边哭,他用布偶哄我,我手疼,他就帮我揉腕子,暑天帮我挡太阳,雨天给我撑着伞,我饿了,他帮我偷糕饼,我乏了,就靠在他身上睡……”
眼圈一红,不知怎的,说起这些最简单的事,鼻子竟然酸了。
“师兄待我真的很好,我养的小鸭子冻死了,我哭得背过气去,他将小鸭子捂在怀里整整一宿,居然又暖活了过来。我偷吃黄阁后坡上用来配药的桃子,他说是他吃的,给宁夫人的药圃浇了一个月的粪。”
“我娘离世以后,我总是坐在凝池边上的秋千上发呆,他就站在秋千旁边的石头上,站得腿僵了都不挪动,就那么一直陪着……”
她自言自语,眼中一会儿是笑意,一会儿是泪光,直到她喃喃叙尽,江粼月才长叹一声:“害人匪浅的青梅竹马,你为什么不对蛤蟆说:‘师兄,我喜欢你,要嫁给你,你别娶别人’”
林雪崚半低着头,长睫遮眼,静默半晌才道:“我和他日日相伴,形影不离,就象一个人似的,那时候我不懂什么是爱慕之情,没有婚嫁之念,直到易夫人撮合了他跟雯儿之后,我才渐渐明白,原来他要娶别的姑娘,我心里会是那样的滋味……但是已经太晚了,他是守诺的人,应承下来的事,会以命相护,雯儿是难得的好姑娘,会让他一世幸福。”
她不想让园中人察觉,说笑如常,这酸楚的心思,在璟儿面前也未曾流露半分,唯一见过她黯然之泪的,只有那只叫老肥的鸭子。
压抑太久,从来没有渲泄的机会,说出这话之后,林雪崚深吸口气,“我粗心大意,亲手将沾了鬼醉蓝的胭脂涂在雯儿唇上,毁了师兄一世幸福,怎配再提这些就算他已经不再介意,我在他跟前总是负罪之身,我现在连长久看他一会儿也不敢,如今他不嫌我,易家人更是善良宽容,我已经感激涕零。”
她不想再谈,站起身,“又没吃的了,我去县里买米买菜,你一个人晒太阳吧。”
江粼月跟着跳起,“我和你一起去,在这儿闷了这些天,出去看看热闹都好。”
本来风和日丽的天气,临出门时却飘起轻鸿细雨。
林雪崚拿了两顶竹笠,自戴一顶,另一顶扣在他头上,伸手帮他系好结带。
江粼月下巴形状俊秀,麦铜肤色,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林雪崚本不乐意带他抛头露面,生怕招惹麻烦,见他这样,忍不住微笑,“你是家养的小狗吗要出门撒欢,开心成这样”
两人走出庵院,并肩同行,眼前翠竹接天,碧色如海,细雨带起泥土竹叶的清香。
“荆溪柑酒,又名荆溪春色,青龙大人尝过没有”
“没有啊,听说柑酒最配鱼虾。”
四月荆溪,倒影如镜,岸旁新插的垂柳染着淡透的绿色,踏青的人熙熙攘攘,船只穿梭繁忙,几只风筝飘在黛瓦之上,两三秋千荡在粉墙檐下,一群小童蹴鞠追逐,一不小心,皮球飞过小桥,眼看就要落入河中。
岸边一个青衣人提足一勾,那球稳稳飞回小童手里。
娃娃们继续喧嚣着奔远。叶桻踏上紫石桥,环顾四周,越热闹的地方,他越茫然,从小菰口到义兴县城,沿着太湖一路辗转,却没有她的消息。
几个路人从他身旁擦过,边走边议:“沏香村这道新景儿,如今越传越玄妙,那彩陶屏风背后,居然有名家字帖,而且是反的,须得拓下来才能一览究竟,你说这屏风又不是印章,什么人会反刻帖文”
叶桻听得清楚,心中砰然一跳,跟着这几人进了茶楼。
沏香村生意兴隆,二楼更是客满,彩陶屏风置于正中,有不少茶客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