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凿阵,独对敌方千军万马,纵观三千手下,竟无一人可依。
曹焱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这么绝望的一天。
因为在这之前,边关久无战事,最多不过一些偶尔的小摩擦,参与人数不超过百人,他纵使有力也难出,一切皆是纸上谈兵,自身从未有机会尝试亲自领军,作为主帅,参与大军的对抗,但出于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信任,哪怕是第一次,他也毫不怯场,更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入敌人的陷阱,现在回头看来,也的确是自己先前太过狂傲,对敌人太过轻视了,如此明显的计谋,只要自己能够小心一些,最不济,还能保存一部分实力,自己也不至于以身涉险,可现在敌人反倒是轻松地套住了他。
全怪自己先前请缨的时候便太过托大了,若是当时要来的兵力能再多一点,这次哪怕是被埋伏了,可想要杀出重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现在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当他再一次使尽浑身解数,击退了层层叠叠涌上来的敌人,胸膛起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抬起头茫然四顾,这才发现,不过是短短半柱香的时间而已,自己的身边,竟然就只剩下几十人跟着了。
何其悲凉
一直在远处默默观战,并不直接参与指挥的呼延实见状,脸上忍不住也浮现了一丝笑意,他想了想,扭头对身边的副手吩咐道:“你去告诉他们,先将其他人都杀了,但对此人,一定要生擒,绝不许再以弓箭射击要害!”
那副官浑身一抖,脸色十分难看地转过头,嗫嗫嚅嚅地道:“可,可,将军,可他,他。。。。。。”
呼延实见状,轻轻地摇了摇头,表情无比释然地说道:“我终究还是没死成,不是吗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如此年轻,却如此骁勇善战之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为我所用,我哪怕是再挨上一箭,也是值得的,仅此一人,便可抵十万兵马!”
他之所以会如此想,也是很正常的,首先哪怕他身边诸多的亲近之人,比如那些跟随了他多年的老将都是因曹焱而死,但所谓是树倒猢狲散,人一死,彼此的那一层关系纽带,也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地淡去了,更何况他身为一个在军中摸爬滚打了三十年的人,更明白一个道理,战场上的立场,都不是双方自己能够决定的,在其位,谋其事,互相之间却没必要一直留着这种仇恨,而且他也必须要为剩下来的人的未来所考虑,此人若是能够归顺,未来就是祁连军下一代的领袖,能够保住余下人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想当初,他呼延实连亲弟弟挨了那绝后一刀都能忍住不追究,更何况今日之事到了现在,又有什么忍不下的呢,且不说他本就是一个顾全大局之人,凡事也要讲个两权相害取其轻不是
那副官只能苦着脸抱拳答应道:“是,属下这便下去吩咐。”
他心里自然是凄苦的,但苦的重点倒不是因为先前有诸多同袍曾被此人所杀死,而是因为一旦要想生擒,其中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也太麻烦了!
若是要想生擒对方,又不能伤及要害,那出手的时候就难免有顾忌,但别忘了,对方却没有这种顾忌,这一来二去,己方的劣势便变得极大了,而且还不能以弓箭射之,想此人武力惊人,就因为这一个命令,之后还不知道要为此而伤亡多少人,这着实是个让他头痛的苦差事。
但也没办法,大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他再不愿意又有什么用,还能不听么,当下便赶紧拍马传令去了。
这一边,过了不大一会儿,曹焱冲着冲着,突然便觉得自己所面对的压力小了许多。
最直接体现的地方,就是暂时竟然已经无人持弓在远处射箭干扰他了,而且朝着他刺来的长矛,很多时候也有些躲闪,不再跟以前一样一往无前,带着决绝的味道,让他应付得十分轻松。
情况如此危急,分心就要死,他却未有时间去想过对方要生擒他这件事,只当是对方这些人害怕了,知道他不好惹,所以出手就有所保留了,更何况那些箭矢虽然不射向他,却开始突然重点针对跟在他身边的罗刹族士兵,这一来二去的,他想来应该是敌人想先削去他的羽翼罢。
总之,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不过以一戟杀之,这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