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功惴惴不安的在安国候府门口徘徊。
他身着便服,也没有带任何随从,以至于侯府的下人竟然没人认得他。
他也不生气,区区一个副总兵在满地都是勋贵的诺大京城里,又算得了什么。
他是来谢恩的,之前在朝堂里,若没有安国候的建言,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结局。
军功自然会全部被朱纯臣拿走不说,自己呢,被痛斥一通,下放到荒野之地继续当他的副总兵,这还是好的。
但他得罪的是成国公,不仅如此连皇上也是看他不上,说不定干脆就得回家养老了。
想他一生征战数十载,刀口上舔血,过惯了厮杀的日子,到头来却仍然是一个不受待见的武夫。
世事难料,如今他不仅没有被怪罪,反而被安国候举荐,成了宣辽总督。
他算是明白了,你在战场再能打、再勇武,如果在朝廷里没有人,都没有用。
你的功劳再大,也不及御史文官在皇上身边吹几口风,所以,想安稳的在外头打仗,必须得有靠山!
而朝廷里谁的关系最硬
自然是安国候了!
谁敢在朝堂之上硬怼一个手握实权的国公谁敢明目张胆的去找皇上蹭饭谁敢在皇上跟前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谁敢藐视朝堂不上朝
不仅如此,人家还特别受皇上器重,就算他线条再粗,也能看出,皇上对安国候的信任,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所以,要想安稳的去辽东当他的总督,这颗大树,他一定要抱上。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侯爷有请!”正思索间,一个下人出来唤他。
黄得功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抬步进了侯府。
“黄得功冒昧来访,特来感谢侯爷大恩!”黄得功刚进得中厅,便朝着刘鸿渐弯腰行礼。
在明朝,拱手礼是熟人相见最普通的礼节,而黄得功此举,已是以一个下属或者晚辈的身份行礼。
“黄老将军折煞本候了!莫要如此。”刘鸿渐眼见黄得功如此,大吃一惊,赶紧上前。
“老将军不来,本候也正有事要拜访的,快请坐!”刘鸿渐说道。
“侯爷恩德,黄某记在心里了,以后若有差遣,黄某当在所不辞!”
黄得功灰白的胡子抖动间,话是说的极为铿锵。
得,这是来递‘投名状’的!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居然连……
“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做什么,辽东战乱之地,以后要老将军多担待了!”
刘鸿渐表面上充满忧虑,但心中实在是很舒坦,掌兵是很威风,但打打杀杀总归是不好的。
“那是卑职的责任,卑职定当精忠报国,不负皇上的器重和侯爷的举荐。”黄得功向上拱手道。
“老黄!你再这般唯唯诺诺,本候就也不待见你了!走,喝酒去!”
刘鸿渐瞪了黄得功一眼,他当然不知道,一个没有靠山的武夫行军在外要受多少桎梏。
但他实在是不忍一个老将,明明是顶天立地、尸山血海中走出来响当当的汉子,如今却如此低声下气。
听闻黄得功嗜酒,他早已命红姐张罗了一桌好菜,他要用烈酒唤醒武人的血性。
一声老黄,黄得功被吓了一跳,这是没把他当外人了,又听闻有酒喝,眼神也是一亮。
要说这黄得功,那可真是嗜酒如命了,打仗之前要喝酒,血战之后也要喝酒,高兴了要喝酒,不高兴了也要喝酒。
简直就跟后世的人抽烟一样。
桌子上摆了一桌子菜,但盛酒的器皿却极为怪异,刘鸿渐身前是一个小小的酒盅,而黄得功面前却是一个大海碗。
“来,喝!”刘鸿渐端起酒盅。
“这……”黄得功:……
“怎么,不敢我听闻老黄你可是很能喝的!”刘鸿渐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