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吧。哥晚上还要回河堤去呢。”说这一句话时,李承坤是带着万分的犹豫的。
只要不下雨,其实不必回去也是可以的。毕竟战事稍息,一丝喘息是被允许的。
李民眼里滑过一丝失望,说道:“我可以叫你起床,我睡觉很警醒。”
李承坤轻笑,笑得俊朗的五官呈现出一股子喜悦与温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民的额发,没有说话。
“上来躺一会吧,你都有黑眼圈了。”李民能体会到李承坤的犹豫,他做着最后的尝试想把他留下来。
偷偷瞄了一眼李承坤的右手,李民细声细气地问李承坤的手严不严重了,表情带着许多的犹豫,像是怕触犯到李承坤一样。
李承坤抬手看了看手上的纱布,对李民笑着说:“不碍事,扛货的时候被塑料割了一下,都快好了。”
李民没有大的表情变化,眼神扫到了地上,显然是不信。
“睡一会儿吧,大头哥他们还在划拳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下,李承坤心中竭力筑起的高墙终于坍塌了。
他严肃地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抓了抓头发。发现自己还没脱鞋,就急忙坐到凳子上解起了回力鞋的鞋带。李民从床上坐起,让了一边位置让李承坤上来。
为了避免碰到李民的伤口,李承坤睡到了里侧。两米的旧式大架床躺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男孩子,依然从容。
只是躺在上面的李承坤却完全不这么觉得。血液冲击着他的脑壳,让他面目涨红,内心燥热,心跳如战鼓。
李承坤又向里挪了挪自己的火热的躯体,深怕会被李民发现。
此刻他的脑袋已经糊成了一团浆糊,连平放着的手都抖了起来。想伸手找根烟抽,但是又怕会吸引李民的注意,只能告诫自己忍着,手顺势放在大腿边上。
李承坤真的糊涂了,糊涂到竟认为自己不抽烟是因为不敢动手从口袋中拿出来,而不是怕影响到受伤的李民。
也不知喘了多久的粗气,李承坤半昏半醒间偷偷转头看了一眼躺在他身边的李民。
发现李民就窝在他一侧,面向着他半蜷缩着睡着了。
碎发垂到他顺滑整齐的眉毛上,柔顺地搭着。眼下带着两个淡淡的青影,显然也不曾安睡。直挺的鼻梁上鼻尖翘挺挺的,显得清秀而细致,嘴唇薄薄的,略红。美味的样子,对李承坤有着无尽的吸引力。
他确定他的胃是饱胀的,但他也确定自己内心是饥饿的,对某些东西强烈地渴望着。
太平村太远,有什么突发事件他就赶不上,再不能出现像这次的状况了!
就在河提附加找个房子,买炊具买自行车买电视买洗衣机。他可以做他喜欢的事,可以继续卖烟,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他完全有能力养活他们两个。
就这样好了,现在他想要的,能得到的就这么多。
傍晚六点多,夜幕已慢慢笼罩下来。
包仔和拉着半醉不醒的大头踉踉跄跄地进来,发现李承坤和李民都睡得很沉,两人睡在一个床上还真像那么回事,说是兄弟还真有人信。
看见李承坤消减的脸上黑黑的眼袋,包仔拉着大头又出来了。
临出门,包仔让何老头转告李承坤,他们两个回去看船,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几天,等小孩打完了药再回去。
何老头诶诶诶地应是。包仔推着朱十三的二十八寸拉着摇摇晃晃的大头就出了门。
大院里何老头的儿子何大正和何老头在热菜。
一大帮婆娘把自己喝得烂醉的男人送回家去后,都来帮着收拾碗筷,顺便把属于自己家的碗筷挑出来带回去。
井水哗啦啦地流着,手把不停地转换到不同的人手中,大家有说有笑地干着活。
几箩筐的碗筷洗完,何老头的菜也热好,正招呼这那些大姑子大姐过来吃,偶尔还有几个孩子的席间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