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秋听闻,感激地看了望星一眼,然后对着沈月仪一笑:“王妃真是人美心善,菩萨再世!”
沈月仪剜了他一眼:“打住!别这么抬举我,我可受不起!我还不是为了我们家望星。”说完沈月仪还别有深意地瞟了二人一眼。
望星羞涩地低下了头,翟秋则是羞涩地挠挠头。
沈月仪对着旁边一个丫鬟吩咐到:“带望星姑娘去熟悉一下王府,再带到我院子里去。”
望星跟那人走了,沈月仪也与翟秋一同去了方瑾泽的书房。
走到书房门口,沈月仪都感觉周围的空气冷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等下千万要忍住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沈月仪与翟秋走到书房门口,沈月仪想了一下,对翟秋说,你在门口守着吧,我进去就好。
翟秋听她这么说,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实在是害怕王爷沉下脸来的样子,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地问到:“王爷他……你们……”
沈月仪知道他的顾虑,对他说:“你放心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不会惹他生气的。”
翟秋点了点头,是他多虑了,虽然沈月仪平时没有什么事不敢对方瑾泽说的,但是她也是一个极其善解人意的女子,并不是一味蛮不讲理,总是能在方瑾泽失意的时候,让他感到贴心。
她就是他的解语花。
沈月仪走进方瑾泽书房地时候,一切已经归于平静了。
如果不是地上那支早就已经碎了一地的青花瓷,她会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仿佛一直都那样温柔沉静地站着。
方瑾泽正在窗边站着,想必也已经看见了他们方才的那一出闹剧。
可是他的脸上沉静地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他像是在想着什么,他应该是在想着什么的,想着如今京城中的境况,想着天下苍生,想着那些让他痛心又愤怒的所作所为,想着他今后所要面对的一切。
可如果他想着那些,他脸上怎么会如此沉静,眼中也深沉如海,看着远方,没有悲喜。
窗外沉郁的青苔因为连绵不绝的梅雨已经长了出来。
丝线一般的雨线纷纷扬扬地洒下来,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并不让人觉得嘈杂的声响。
烟青色的窗纱只隔了一半,一半朦胧,一半清明。
雨声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平静下来,仿佛连绵的雨点就可以隔绝一切,可事实上呢事实上什么都不能。
如果杀戮要来,无论雨多大,刀剑都会准确无误地刺进你的胸膛。
如果伤害要来,无论雨多大,锁链也不会因为雨滴的冲刷而生锈,它们也仍会准确无误地套在你的身上。
可是沈月仪的心中却觉得很安全,她觉得这场雨隔开了世间的一切,把她和方瑾泽独自留下,让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享受着静好的岁月。
就连唯一的那一扇窗,透过它所看到的世界,也
是那样美好。
青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哪里有什么战争
哪里有什么险恶
是因为这场雨吗
不,她想,是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美好与希望,都是因为他。
方瑾泽就那样站在那里,一身暗青色的长袍,墨发束起,负手而立,坚毅的轮廓在朦胧窗棂的映衬下也难得地多了几分柔和。
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天生对于表演就有一种天赋,他想做什么样的人,便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可以把自己所有情绪隐藏起来。
悲痛时可以笑,得意时可以哭。
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便像是现在这样,犹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幽井,无悲也无喜,宠辱不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好像上一秒他还在暴怒之中,如今他就沉静地令人看不出丝毫痕迹。
他曾对沈月仪说,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女子,教人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