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阎王殿走了一遭,她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接近死亡,如今她也顾不得什么仁义道德,恩情忠诚。她宁愿做一个背信弃主之人,也不愿意再承受一遍那样的痛苦。
方瑾泽悠闲地坐在一旁,并不插手,今日的沈月仪也算是让他长了见识,狠起心来当真是半分情面也不会顾。
沈月仪怕桃又反口,便威胁她说:“你最好不要花什么花招,我说什么,你都要据实以答,否则我有千百种方法来折磨你。”
桃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地说:“他们的事情,我也并非全都知道。”
沈月仪坐下,俯视着桃:“你应当知道什么,我心中自然有数。”
“我问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便为沈裘所用”沈月仪审问起桃来,将她心中的疑惑尽数抛出,换一个清晰明白的答案。
尽管有时候这个答案会让人心寒。
桃低声说:“是,从一开始,他将我安排在你身边,本来也只是给我寻一个合适的去处罢了,方便掩人耳目。毕竟……”
“毕竟从前的我,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是不是”沈月仪心中明白,桃之前潜伏在自己身边,无疑只是为了找一个清净的地方隐藏,那时的她根本没有丝毫利用价值。”
桃没找到沈月仪会如此直截了当地说自己,点了点头当做默认。
沈月仪又继续问到:“你第一次出卖我,是什么时候”
桃看着沈月仪,眼中似有不忍,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她怎么洗白也没有用了。
“自从你嫁到厉王府来,老爷便吩咐我通过你探听消息。”桃心虚地看了一眼方瑾泽,又低下头去:“监视厉王。”
果真,她沈月仪竟然把一只狼养在自己身边那么久,却浑然不自知,真是愚蠢得可以。
“这么说,当日楚荣轩受伤进了厉王府的消息,也是你递出去的”沈月仪回想起当晚桃的鬼鬼祟祟,她当时便觉得不简单。
“是。”桃承认:“是我偷偷传信出去,他们又将消息故意泄露给太子,意在挑拨魔殿与靖国的关系。”
“他们”沈月仪纳闷,莫非沈府之中的人皆是细作。
桃低声说:“沈府中有一大半人,都与老爷一样为昀国效力。”
沈月仪得知此事,眼中尽是痛心:“你们都是靖国之人,为何要通敌叛国你们可知如此,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害,生灵涂炭”
桃冷笑一声:“靖国之人处在靖国王土之上,封官拜爵,隐忍蛰伏,便真的算是靖国之人了吗”
沈月仪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老爷少年时,便是昀国丞相的家臣。闪舞后来因为聪明机警,被派来靖国卧底,与昀国之人里应外合,刺探情报。”
桃看着沈月仪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又继续说道:“我父亲当年随老爷来到靖国,所以我也是昀国之人,理应为了昀国办事。”
沈月仪一时有些不能接受,原来沈裘的真实身份,竟然是昀国卧底,几十年来,他竟然隐藏得那么好,府中上下之人竟没有一丝察觉。
“府中其他那几个少爷姐可曾知道此事”如果他们也知道此事,便不能算是无辜入狱,恐怕也难逃责罚。
“他们不知道。”桃低低叹息一声:“老爷说,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再生事端。”
沈月仪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们不知道,不知者无罪,或许可以保住他们。
虽然他们平时待沈月仪并不好,但终究是血肉之亲,沈月仪还是不忍心看他们含冤而死。
沈月仪看着眼前的桃,又想起牢狱之中的沈裘,他们几十年的苦心蛰伏,最终还是满盘皆输。
沈月仪心知沈裘和桃已经保不住了,况且他们也是罪有应得,这件事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月仪对桃摆了摆手:“罢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主仆情分已尽,按照律法,应当把你送给皇上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