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盼儿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的床变小了。在她的屋子门框上有好几个刻痕,分别是他小时候量个子留下的。父亲最讨厌孩子们拿着刀子乱刻乱画,可是唯有盼儿小时候为所欲为,杜云生都能包容了事,这可让哥哥们羡慕坏了。
盼儿看着位置最低的那个划痕,现在才到自己的肩膀,看来不是自己的床变小了,真的是自己的长大了,个子也高了。盼儿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桌子,桌子上一尘不染,床单上也没有落下灰尘,窗户上的花儿也是常常更换,看来虽然自己离开了,但是父亲还是会关照家里的佣人给自己打扫房间。
盼儿打开书桌上的台灯,一张老照片进入了视线。那大概是他五六岁的时候,妈妈穿了一个白色的连衣裙,溜着短发抱着她留下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只有他们母女两人。那是这世上母亲唯一留下的影像资料。拍摄那张照片后不久,母亲就死了。
盼儿问过很多家里的老人,有人说是得了肺痨,还有人说是得了流感,不过有一点大家都很缺人,母亲去世前不停地咳嗽,从白天咳嗽到晚上,刚开始能咳出痰,最后是干咳,再往后是咳出了血,最后又什么都咳不出来了。母亲临死前说话的声音就像被磨砂纸打过嗓子一样,不停地冲着下人喊着盼儿,盼儿。下人们怕孩子抵抗力弱再被传染了什么疾病,都不敢把孩子抱过去。这一年,母亲就要离开人世。
那时候上海就应经是华夏最大的烟土走私基地了。英租界里的烟土走私最为猖獗,当然这跟英国人的对话策略有很大关系,毕竟他们最早就是用烟土撬开我们闭关锁国的大门的。因为手头没有货,而烟土又有暴利。所以黄胖子那个时候经常会组织自己的手下去“抢土”,进而在上海的黑市里分一杯羹。这一年,杜云生即将迎来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转折。
人死之前,亲人们是有感觉的,甚至是可以预料到的。母亲死前那几天,父亲除了在黄公馆当阿贵姐的根本,基本都是早早地回到家陪伴母亲。可是就在母亲死的那天晚上,黄胖子的抢土小队发生了一个重大的问题,劫回来的“土”不翼而飞了。
原来,小队里有个万里帮的弟子偷偷的把货转移了,现在货跟人都不见了。碰巧,当时黄胖子没在家。这种大会,交给一般的帮中弟子是搞不定的。杜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敏锐的捕捉的自己的机会来了。可是这时候他又面临另一个人生选择,那就是请来的大夫给母亲诊完脉,已经不再开药了。他告诉父亲,好好陪着病人,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很明显这是死亡通知书。
在抓住机会让自己在万里帮更上一步和陪伴母亲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之间,充满野心的父亲果断选择了前者。
之后,杜云生总是喜欢在各个场合中讲述自己那段抢土的经历,说着说着都变成了个传奇故事。盼儿跟哥哥们几乎都会背了。
我给你们说,当时的情况真的是非常紧急。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到了紧急的时光,我的脑子越能静的下来,这真的不是我自夸,这是本能。当时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有没有可能完成,就是一时头脑发热就接了。上海不算小,当时又是晚上,公共租界,华界,法租界,英租界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去了哪里怎么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其实问这个问题的人,好多人都已经听过杜云生讲这个故事了,不过基于各种原因,还是装作第一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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