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竹掩映下的茅屋,经历了这一番折腾,已是风雨飘摇、陋烂破碎的模样,被撞飞的柴枝门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惹了瘸腿乞丐心疼得连连咂舌。
角落里,那只华贵又气派的樟木莲花纹衣箱仍在原地搁置着,一把铜锁加身,再也没有比它更稳当的了。玄衣客与莫飞羽一前一后将小乞丐夹在中间进了门,茅草屋内仍是前时的模样,极简的陈设,烛火一盏随风摇曳。
进门后,莫飞羽冷漠的目光貌似无意的往石杠床上瞟了一眼,被那件粉色衣衫遮盖住的东西还在,只是属于死去的女弟子身上那股浓重的脂粉气随着她的肉身消亡已渐渐淡去了,余下的是一股的味道。男人掩了掩鼻子,取下了腰间冰冷的钥匙准备开箱。
“等一等——”玄衣客低沉暗哑的嗓音在空荡的屋内突兀响起,他藏在斗笠下的双眼透过黑纱如蛇信子一般舔在乞丐乌黑的小脸上:“让他来开。”四个字出,阴森而诡异。
闻言,小乞丐不乐意了,哭丧着脸一把扯住身边人的胳膊:“大爷,行行好,饶了我吧!”他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扑闪扑闪的,衬得整张脸无比可怜:“我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怕,就怕那些鬼呀、魂儿呀的,吓死个人了。”
莫飞羽素有洁癖,他嫌弃的看一眼乞丐那副猥琐胆小的面孔和自己胳膊上脏污的一双手,然后因甩不开它们,只觉烦躁无比,憋着一口气喊了声:“滚!”然后没理会玄衣客不悦的神情,径直打开了箱子。
下一刻,狭窄闭塞的黑暗深处,一道白光闪过,夹杂着呜咽风声,带着冰凉的寒气和锋利的锐气,迅疾如电,破空而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莫飞羽大骇,他下意识的准备闪避,躲过来自前方致命的一击,不料手臂上那道若有若无的力量瞬间一沉,就好似千斤的枷锁忽然上身。同时,脚下也被多出的阻碍一绊,只是眨眼间的停滞,喉间一疼,温热的液体如咕咕的泉水自颈项喷薄而出……
已修炼亿年的男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那张放大的、黑黢黢的脸,小乞丐灿如朝霞的狡黠笑意已爬满眉梢,她看着他软语轻言:“莫谷主,你不配做惊喧派的掌门。”那声音真如黄鹂般动听,那表情却像看着一只将死的蛆虫,满是嫌弃。
“……什……么”莫飞羽抬手捂住血流不止的颈项,艰难地发出了最后的声音,眼中已全是猩红。
小乞丐嫌恶地松开了挽住男人胳膊的手,冲着他莞尔一笑:“太脏了!”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莫飞羽沉重的身躯一晃,而后直直后仰倒在了地上,蜷缩着抽搐了数下,干净地死透了。闪舞曾经为正道大家、仙门表率,却暗地里用龌龊手段控制、戕害无数门人的“上君子”,终究没能逃过“恶有恶报”的劫。
自此,一直蛰伏在樟木箱中的人从黑暗中露出了头,不是一个,却是一双。
“单姑娘!”梵心如瓷般温婉白净的脸在明灭的烛火下美丽动人,她丢弃了手中被利器削断的绳索,从樟木箱中轻盈的跳了出来。而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手执利剑道姑打扮的妇女,五十岁左右年纪,五官甚美,只是两道眉毛斜飞入鬓,倒添了些男人的英气,使得整个面貌柔顺不足、刚毅太过。
那道姑三尺柳叶剑上仍挂着一抹艳红,一张素净的脸上寒光粼粼,望着几步之外玄衣客的神色竟比剑锋还要冷上几分:“明骓,你把我的女儿带到哪里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明骓单灵夕诧异的回头看着那斗笠覆面、精瘦神秘的男人,难道这人竟是中州翼族长老上官蓉月的丈夫、北州癸族族长明骓可他为何会夺取妻子的精气元魂,又与十八地宫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