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话一出口,单灵夕一时也失了方寸。闪舞只因此前她还揣度着当夜在天香阁的仙门名士虽误入尘网、身在明处,但好歹有百人之众,且不乏修炼有道的后起之秀,如与十八地宫殊死抗争,再不济也能逃出太半漏网之鱼。全军覆没,如此凄惨的事,应当不会发生。
然而,慕秋人若手掌糁星神君的遗物——落日追魂镜真正难说……
“丫头!”男人附在她耳畔亲密唤着:“别与我赌筹码,你佛心宽宥,输不起……而我,却连魂魄和骨头都是黑的!”
闻言,小马屁精气势骤减,放低声音问他:“你肯出手相救”
书生道:“端看心情!”
单妖灵气结:“先生此刻心情如何”
书生抬手轻抚她小巧耳垂:“马马虎虎!”
“哎呀!别动手动脚的……”小马屁精尚未从恶劣情势中走出,烦躁得一把拍开在她耳朵上吃豆腐的手,差点憋不住气而原形毕露。
书生斜睨了一眼自己被嫌弃的手,冷声道:“心情不好了!”
马屁精倒吸了一口气,满面通红地急忙赔礼道歉:“先生,我错了!”
男人抬右手食指轻触她的侧脸,在未得到拒绝后,清浅一笑:“好了!”
马屁精如释重负,侧脸问他:“既如此,先生能否施以援手,助仙门百家一臂之力”
“可以!”男人沉声道:“作为交换:救一人出大悲镇,你陪我一日,直到偿清为止!”
闻言,马屁精再次倒吸了一口气。闪舞半晌后,她微笑着一张铁青的脸,咬着后槽牙说:“不陪睡,可以吗”
书生眼见面前人可爱模样,只觉心中发痒,他故意晃了晃连接二人的悠长铁链:“你说呢”
单妖灵气得快成斗鸡眼了:“不许用强的,可以吗”她粗声粗气道。
男人大手按在她黑漆漆的头上,作出了最大让步:“我尽量!”
单妖灵低头一思忖:好像从刚才的典卖会开始,她便一直在作出妥协。只是这交易的人换了又换,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忒不划算……
“走吧!”趁她魂不守舍的当口,男人拂袖起身。
尚在思索“吃亏”问题的人抬眼傻傻问一句:“去哪里”
只是话音未落,一股强势力道已让她重重栽进陌生人怀中。书生深邃双眸紧紧盯着她脸上的轮廓,似要将她吞没般噬人:“慕域主在楼上雅阁等你!美酒佳宴,拒之岂不可惜”
……
一步步踏着软绵的金丝红毯而上,一步步远离尘嚣喧闹。隔绝在世俗外的安静,是心跳微弱挣扎的声音。
单灵夕第一次见到慕秋人时,六界赫赫有名的悲海域主正如一个寻常的抠脚大汉般,数九寒冬披了一件棉坎肩,光秃秃地亮出两条粗臂膀子,脚下拖了一双与她一模一样的千层底儿布鞋,马脸一张,铜铃大眼,飘柔的秀发中分垂落,明明是从杀猪行当中走出来的一副好相貌,却偏偏想让自己带些优雅儒士范儿。这人从头到脚别具一格,竟比从前的南界妖王万丈金和天界太阳星君还要不修边幅、丑陋几分。
彼时,天香阁一层的仙门百家正处于气氛尴尬之中,无论是暴脾气的栾氏三兄弟,亦或阴狠恣睢的晋五行皆如禅定老僧,眼见着惊喧派女弟子身处险境,却不闻不问,冷漠得让人寒心。唯有北海极寒地势单力孤的梵心母女,秉着斗姆元君扶济苍生、医圣大家的一贯宗旨,为蝶谷送去了可暂压毒气蔓延的疗伤药,才及时救下数名弟子的性命。
静谧阁楼深处,那慕域主正吊儿郎当的叉腿斜坐在回廊正中一张木杌子上,一边饮茶,一边就着火炉子烤着一坨坨白花花、软乎乎的东西,他身后是两名水灵灵的婢子,正战战兢兢为他打着下手。随着炭火噼啪声响,一股说不出滋味的腥弥漫在一方天地,令人几乎窒息。
而距慕秋人不远处,赫然站立了一只婴孩般大小,全身覆盖了褐色绒毛,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