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孔雀明王完成使命施施然离场,与佛祖浅浅耳语、脉脉时,圣殿上方对立格局早已发生了变化。闪舞
奉谕旨出战的佛祖座下十八弟子亦是天界赫赫有名的十八尊者,位份极高、灵法超然,且各修非常道,俱怀上古神兵法器,六界九州早已罕有敌手。而如今需集十八人之力出战,尚是亘古至今绝无仅有的第一次,虽失公平,然上谕难违,师命亦难违。
手握尺霄灵剑的幽冥之主仍独立阵眼,黑衣华发在萧瑟风中恣意飞扬,颀长身躯仿若蕴藏着上古最神秘的力量,强大而无法撼动!
男人的剑刃泛着血腥的红色,双目亦是血腥的红,里面有无法消融的冰雪和冷峻的寒冬,连被那骇人视线碰触一回,都让人感觉似在黑暗炼狱走了一遭,剥皮断骨之惧也不过如此。然而,他却笑着,唇角的弧度极张狂放肆——那是未将诸天神佛放在眼里的笑,无惧无畏的潇洒桀骜!
“非想处天的待客之道当真有趣!”时定尘冰凉的声音似地狱深处传来的死亡曲,低沉轻缓,像一个手持刀刃的刽子手正一片片地切割着在场者的神经,让人心尖战栗难安。
饮光抬右手,竖食指,中指与拇指自然相抵,结降魔印,定心神:“圣王若肯随吾等同上须弥,归还帝座法器河图洛书,我佛愿以灵山至宝相赠,不知圣王意下如何”这一番自作主张,年轻尊者实是顶着天大的罪过。只因权衡再三,那双色莲虽然珍贵,但现下既已摘取,便权当赠予有缘人,也算善事一件。若还能经此解开诸法虚镜留下的谜团,顺便讨回大罗天遗落的法器,不失为一箭三雕的妙事。
饮光此言一出,看戏的善事小佛祖不高兴了,他撅起嘴哼哼了几声,启唇嗔怪道:“陆压惦记的东西,你个小笨蛋也敢擅作主张,小心他秋后算账,拔了你的舌头!”
“究竟谁是小笨蛋”一旁的大孔雀明王听闻他一番叨叨,又好气又好笑:“饮光的借刀杀人和缓兵之计用得甚合吾意!只要那时定尘一入大罗天,焉有全身而退之理”
善逝愕然,斜眼看他:“你与饮光真乃一丘之貉、同道中人。闪舞何不择良辰、挑吉日、斩鸡头、拜把子”
明王道:“尊上主意不错,可以考虑!”
……
这边插科打诨暂且不提。
阵中,年轻的尊者金口一开,便惹了幽冥之主戏谑一笑:“常言道,成王败寇,若为胜者才能有诸多要求。既然输赢未分,尊者何来的自信与本王聒噪”
语毕,空旷的一方天地极静,众尊者脸色黑如锅底,饮光更是尴尬不语。此人说话行事可谓简单粗暴,一针见血而伤人于无形。
黑衣华发的地宫主人抬起持剑的手,漫不经心地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拂拭着利刃上的红,幽幽道:“况且,我与大罗天主的缘分,岂是那区区河图洛书能了。”男人说:“他所要的,我所求的,若有一日能得偿所愿,这六界九州万里江山也算逃过一场劫灾。届时,漫天神佛理应额手相庆、奔走相告,感激本王大德……只是不知在座诸君,几人有此荣幸能看到那一天——”
他话音刚落,饮光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尚来不及出言提醒,硬物碰撞之声已然响起。而前一刻还在十步开外的幽冥之主,不过眨眼功夫便将所有阵点踏遍,一把尺霄在手,狂傲单挑十七般神兵,黑衣流转起伏间,只余剑影刀光一片。闪舞
饮光纹丝不动站立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阵中纵横自如、翩若惊鸿的影,直至他握杖的手沁出了粘湿冷汗。年轻的尊者抿唇不语、心事重重:幽冥之主入阵之初似乎便已觉察到十八罗汉阵的精髓,从而故意忽略了他这个看似弱点、实则陷阱的狩猎者,反其道行之,竟率先向阵尾的因揭频频发难,致使阵胆的罗怙和诺伽为施援助自乱阵脚,十八罗汉合力大打折扣。
饮光想,如此恐怖的战力和修为,如此缜密的心思和手段,竟藏于一具尚未完全修炼成形的躯体,若再给时定尘百年光阴,六界之中除了大罗天主,还有谁可与之争锋
只是下一刻,一道寒芒侵扰了他的思绪,时定尘手中利器迅疾如风忽然而至,饮光大喜,横杖相迎。中计了!年轻尊者按捺下心中激动,提起十二万分精神拆招,并暗中催动灵法,开启阵魂,使此上古绝阵终于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