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园春色——七煞海最大的销金窟!此时满堂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下,莺莺燕燕、活色生香,迎来客往、好不热闹。醉酒后,挂着狐狸尾巴的美人儿着象牙白肚兜儿,在皎皎月色下舞一曲《烟花梦》,身影婀娜、香肩小露,真正是色魅魂销。
看台下,着幽蓝流觞裙衣的美人儿手托腮,静静倚着红木案几,染了玫色胭脂的唇优雅抿着瓷盏。她嘴角似笑非笑,一双含情杏目半嗔半痴凝望着仅一案之隔的白衣书生,这倾国倾城貌,竟比台上的风光更加迤逦动人,引多少男子侧目打量、垂涎三尺。
书生,却是凡尘间最普通的打扮和模样。洗得泛白的褂子和鞋袜,如瀑华发用最下等质地的玉簪束着,瘦削身材,冷淡气质,满脸病态的苍色。如此平常,便是放在人堆里也会迅速被淹没的一副尊容,却偏偏生了一双深遂如渊、甚至带了几分冷厉无情的眼,垂目时整个人若林中凡木一株,抬首之间又寒光隐隐,观之让人心中生畏,自行退避三舍。
在杏园春色独坐了一个时辰,只为品茶、观花的客人,真正稀罕!赫连流湘唇角一扬,如琴音流淌的女声倾泻而出:“公子面生,不知该如何称呼”
白衣青面的书生右手执茶盏,左手状若无意地抚了抚搁在桌上的明黄色画轴,随性的小动作倒暴露出主人对桌上物什并不如何稀罕。“陆压!”书生悠悠然说着,伴着连串咳嗽,脸色淡青中又泛了些微红。
赫连流湘心中不觉一惊,但神色依旧如常:“公子说笑了!”她脉脉含情地盯着他,温言软语、一字一句道:“这个名儿,可不是随便叫的!”
书生褐色瞳仁幽深,声音孱弱却轻狂:“书寓也说笑了——如此普通名姓,在下为何便叫不得”
赫连流湘静默了片刻,晶莹妙目上下打量着眼前无任何法修痕迹,却在七煞海最乱的地方稳如泰山,非妖、非神、非人、非魔的诡异生灵,热络又有些疏离道:“公子今日来我杏园春色,可有中意的姑娘”
那书生细长手指如五支尖刃,枯瘦而锋利,在褐色案几上重重划了一下:“鸢萝!”
此二字一出,赫连流湘右手微微一颤,却迅速镇定下来,作出了一副惋惜模样:“真正巧了!鸢萝今日另有客人要陪,不知公子可否改换他人”
“不打紧,我等她——”简单话语后,书生抬袖掩唇又咳嗽了几声,面上看不出喜怒,仍是稳稳当当的坐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赫连流湘心中诧异,右手挑了挑额前凌乱发丝,而后试探地问道:“鸢萝这小妮子是个木讷性子,不曾与客人有过多深交。陆公子与她可是旧识”
书生却闭目养起神来:“不是!”
美人儿打了个哈哈,故意忽略了他脸上的冰冷,笑着追问:“难道是——公子对鸢萝一见钟情”
书生面容如霜:“我与她不曾见过,何来钟情”
“这倒奇了!”赫连流湘音调上扬,一双眼往返在书生平平无奇的脸上,如一把利刃,似要将它看穿看透:“既非旧识,也未蒙面。我杏园春色美人儿无数,公子为何独独点她”
闻言,书生终于缓缓睁开眼,一双褐色瞳仁更是深不见底,内里蕴含汹涌无数。他唇角忽而勾起一抹诡异弧度,淡青色面容竟比魑魅魍魉更加阴沉:“传闻杏园春色藏狐妖鸢萝,天生媚骨,且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