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霁初周边和她对弈的人,面容上却浮现着迥然不同的神色。
“我可不想当倒霉蛋。”、“只要不被她打到就没事。”、“傻瓜才会冲到前面。”诸如此类的杂念写满了他们的脸。于是,那些越怕死的人,就越死得快。
然而,敌对者实在太多了,眼见霁初的动作变得迟缓,上下起伏的胸膛也昭示着她疲累的状态。
远处的红衫男人“噗”地一声吐掉嘴里的草,喃喃自语道:“小白,你的女人现在腹背受敌,你还没想到办法救她吗”他呼地躺在草地上,又道,“如果我现在把她救了,你要怎么报答我呢,小白。”
他仰望着正在西沉的夕阳,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他的视线缓缓移动到青丘山顶,突然三抹黑色的身影闯入他的视野。
他躺在那里,眯着眼睛看。距离太远不可能看清他们的样貌,只知道他们不仅被黑色衣物包裹得严实,连面容也罩着黑巾。
中间那个身材玲珑纤小,一看就知是个女子。她两侧分别站着两个男人,左边那个比女子高出一头,身后背着一把颀长的乌黑色长弓。右边那个不似左边的魁梧,但身后的武器却咄咄逼人,赫然是一把足有七八尺的黑死神镰刀。
三个人迎风逆光伫立在山顶,一动不动地漠视着山下的战斗。晚风拂过,吹飞他们的长发,他们就像是三尊神祇,用冷漠的眼神审视着人间丑态。
红衫男子咂了咂舌,苦笑着自语:“青丘什么时候变成斗蛐蛐的大钵了”说着他又望了望还在激战的人群,摇头道,“好多蛐蛐。”
当他再抬头望向那山顶,已不见那三人的踪影。只有夕阳的余晖,为大地洒遍金光。他暗自思量:不战而屈人之兵,魔界在天魔神不在的时候尚可如此,待那怪物觉醒,人间还有戏唱吗小白,你预备怎么办呢
青丘此时已没了天光,只有一轮暗黄的半月,安静地挂在黑幕般的天空。
霁初全身染血。
讨伐者们已经被她斩杀近三分之一。剩下的人多半鲜血淋漓,疲惫不堪。
原本他们以为有嵩阳仙人和北溟雪族撑腰,才那么有恃无恐地和霁初激战,但没有想到的是,整个过程嵩阳仙人好似局外人一般只是坐着喝茶,而北溟雪族连面都没露。
伤亡惨重的讨伐者们无不丧失了斗志,极大部分萌生了逃跑的想法。
就在此时,吹来的晚风中好似隐有歌声。
哗然一片的战场登时安静,大家都停止了打斗,竖起耳朵听那歌声的内容。歌声飘飘渺渺,一会像是从天而来,一会又像是从地底升起,忽上忽下,忽南忽北,飘摇不定。
渐渐的,歌词变得清晰起来。像是男童女童的和声,声音清脆可人,但歌词却令人生畏。
天苍地黄,穷发之北。北有冥海,天池沧明。
碧海红河,雪巅枯骨。梦幻尘缘,止于北溟。
歌声苍凉,满含一种萧杀之意,在满野的尸体和浓重的血腥之气上飘荡,显得格外阴森可怖。最后那“北溟”二字,虽和前面的字音同样飘忽,但似乎像是烧红的铁水流淌进毛孔中一般,让人莫名地觉得浑身刺痛,灼热难熬。
所有人都仰望天际,寻觅声音飘来的方向。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北溟的终于来了”,仿佛敲醒了讨伐者们的噩梦。刚刚他们只觉得歌声像是锁魂曲一般恐怖,却忘了北溟雪族原本是自己阵营中的人。
人群开始一片哗然,他们像是自己的救世神降临一般振奋。每一个刚才还惊恐绝望、疲惫畏惧的面孔,现在溢满了狐假虎威的狰狞。
“那丫头的死期到了!”
“她已经不行了,北溟只需动一根手指,她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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