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丁气态恣肆,凛冽八方,尽扫县衙满堂。
倏然,一道身影自庄丁身后步出,烈非错见状,眼神一动。
“哦……岚阳县丞今日终于病体康复了么”少年淡然问道。
自庄丁背后步出的正是岚阳县丞,自被烈非错分去半数权柄后,这位表姐家被打砸大半的县丞,便一直称病抱恙,干脆将整个县衙拱手送给烈非错了。
不想此时此刻,他竟会亲自上堂,而且是随庄丁同来。
“司探大人,本官最近身体抱恙在家休养,本以为司探大人身为烨京上差,足可托付,不想你竟如此颠倒行事,将我们这素来纯朴端良的岚阳县弄的是这般乌烟瘴气!”
县丞一开口便是潮涌般的职责,言语间视线更频频偷斜身边的庄丁,眼神间流露惧色。
之前他曾与表姐高夫人暗中合计,两人大为庆幸烈非错竟然接下了周老爹的案子,傻到对上连高府都不敢触碰的杨家。
事实上,自得到这个消息后,他们便商量了几种暗中推波助澜的手法促成此事,将烈非错逼上绝路。
然而,事态的真正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不是不顺,反倒是太顺了。
烈非错探访飘香苑,急急查探小翠失踪之事,更于之后怒上迎宾楼,大张旗鼓的拘捕庄勇……每件事都超出县丞的预期,每件事烈非错都将杨府得罪了个彻底,毫无转圜。
完全不需要高府任何推波助澜,烈非错便已与岚阳最凶恶的杨家成了死敌。
事情太顺了,却也太快了。
县丞与高夫人尚来不及有所准备,烈非错已于短短时间内拘捕了庄勇,升堂问案。
他这一问,顿时将高勇的族兄庄丁逼急了。
烈非错这般升堂审案,得到消息的庄丁那边直冲半壁残垣的高府,将如今岚阳的最高官吏亲自押送到县衙。
以往的岚阳,高府因为得县丞庇佑,稳坐第二把交椅,却也只能到如此。
即便有县丞助力,高府也万万不是杨家的对手,杨府的朱门大宅,才是岚阳地界上真正的顶峰,岚阳王!
被庄丁强行押来的县丞,一顶“乌烟瘴气”的帽子向烈非错扣来。
“乌烟瘴气……岚阳县丞所说不错,正是乌烟瘴气……随你而来。”烈非错毫不客气的讥讽。
“你——!”县丞眦眼挑眉,怒容满面。
烈非错不理会他,端坐堂上,稳如泰山,视线投向庄丁。
“堂下所立何人”少年声冷目定,于四周那些唯唯诺诺的面孔迥然不同。
“本人庄丁,现为岚阳镇西杨府护卫长,司探大人连本人都不认得,果真有眼无珠,难怪短短时日,已将我们这民风淳朴的岚阳弄的乌烟瘴气。”庄丁完全无惧于烈非错司探身份,非但讥讽他“乌烟瘴气”,更直言他这位烨京上差“有眼无珠”。
见他如此说,公堂侧的阿秀柳眉怒挑,就要上前去驳斥。
身形稍动,腰下一滞,这才想起露露还在自己怀中,顾忌露露,她只得强行按下怒意。
堂上的烈非错似乎并不生气,少年眼神一锐,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本官今日坐在堂上,堂下若有一百双眼,就能看到一百个本官,‘乌烟瘴气’‘有眼无珠’这些是你庄丁个人的看法,本官不喜,却也没兴趣纠错,此刻本官只问你……”
顿了顿,眼中锐芒更甚:“……庄丁,今次本官升堂问案,你既非苦主,也未涉案,更非旁证,有何资格踏足这公堂!”
一声喝问,声朗朗,荡幽幽,回绕八方运动,纵彻九皋云空。
庄丁此次随行而来有十几人,烈非错这怒然一喝,那些人皆露惊容,脚底下意识后退一步,唯有庄丁安立如常。
同样受此震慑的,还有这一刻四面八方那一双双嗫嚅怯懦的面容。
烈非错这一喝彷如醍醐灌顶,声势大振,令众人不由为之一肃。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皆向堂上端坐的那道异发身影投来。
在一众视线中,有两道最为复杂,隐隐夹杂的恐惧与恨意。
那两道视线属于一男一女,高夫人与陶管家。
之前庄丁是大摇大摆闯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