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牖境纵横追榜,于镇南王世子口中不过一张纸,但于此刻暖香阁刁绝,却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事实上,此刻的刁绝还未意识到这一麻烦,因为他还未辨出那张破损纸页的真相,此时此刻,他眼中的麻烦,是眼前这道少年身影。
因为,他已确认了少年的身份。
自家公子镇西王府桓放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已冠绝炁者,却又心性残毒暴虐,其超绝修为、其残毒心性、其雄豪背景,令整个烨京对他忌惮颇深,莫说升斗小民,即便是王侯公子,也没几个敢招惹,堪称烨京一恶。
然而,“一恶”终究比不上“至恶”,而眼前这名少年,自己若非瞎眼认错了他之身份,那他便是名副其实的至恶。
桓放心性残毒,但他至多敢欺凌平头百姓,或是豪门小户,但眼前这少年,三日前九曲园中,却敢对琉璃郡主那般恶行。
桓放背景雄豪,但他至多只是镇西王世子之子,且还非嫡,但眼前这少年本身便是镇南王世子,更是镇南、靖浪两府一脉单传。
或许只有修为高绝这点上,目前依旧立足炁者顶峰的桓放,能胜扬名不久的烈非错一筹。
这样一名少年,他的上身张扬着层层光环,而其中最为耀目的一层……
敢恶!
他比自家公子桓放更敢恶,而且是大奸大恶!
确认烈非错身份的不止刁绝,此刻的暖香阁通楼上下,一道道好奇的视线,自门侧扉后,自犄角旮旯,自一处处阴暗不透光的所在透出,尽数集中到一楼大厅。
烈非错缓步而行,偎翠扶着倚红,尾随其后。
须臾间,镇南王世子来到大厅正中,四周宫灯高挂,彩帐迷迭,雕栏玉砌,芳华疏流……万端流丽异彩彷如有了生命,在烈非错顿足而止的那一刻,纷纷向其朝拜觐见。
不,异彩纵使万端,又怎会朝拜人呢
朝拜的不是异彩,而是人心。
朝之在心,其人在座。
暖香阁大厅众多宾客,包括楼上那一间间暗格雅室中,无数视线被烈非错的身影吸引,难以自拔。
烈非错扬起手中残页:“不久之前,本世子甫自燕云楼中喜得这张纵横追榜,名添榜上……”
言语及此,四周仿佛摘石投湖,波澜躁动。
“什么!纵横榜,他……他登上纵横榜了”
“这……这可能么”
“但事关一牖境,没人会在大庭广众撒这种谎吧”
“那他手里那张纸就是纵横榜喽”
一时间,言浪潮涌,四方惊腾。
幸好这些人尚不知燕云楼中发生的其他几幕,不知烈非错那“尔乃袍泽”“一种女人”,不然此刻之躁动,怕是要翻天覆地了。
烈非错静待四周嘈杂渐止,才续道:“……这份本世子初登纵横榜之见证,本是准备请工匠金框玉角地裱装起来,留待后世百年八方共赏,只不过身边琐碎繁多,又有事待办,才请倚红姑娘暂时贴身保管……”
又是一顿,视线凝绝,彷如飞矢开山,盯向刁绝。
“……如今,本世子的百年宏图大计却是夭折于你之手……桓放是么,怎么不过短短三日,他已如此迫不及待要维护区区炁者顶峰之名,命尔等这般刻意寻衅了么”
三日前九曲园一战,尤其最后那一击挫百,令整个烨京不得不刷新对镇南王世子实力的认知。
炁者顶峰!
这一认识于此三日中飞腾发酵,转战八方,于浩荡烨京掀起一股腥风血……不,是战风斗雨!
没错,战风斗雨!
曾经的文残武废成了炁者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