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遂的人生里,那些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的日子看上去总是永远没有尽头。我们享受着生活带来的种种美好与快乐,从来不会考虑有一天,这看似理所当然的温床会戛然而止离你远去。
但当你发现曾经习以为常的固有认知,在不经意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认不出来原来样子的时候。其实早已经历了漫长的转变过程,只是大多数人更愿意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莫日根和孛儿帖这对被命运安排相遇的伙伴,从初入蛊毒萨满教门时的懵懂少年,到现在几近成人、英姿飒爽的年纪。在十数个春秋变换里,都是人们眼中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曾经见到对方的成长比自己取得成绩还要高兴的二人,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产生嫌隙。更不会料到这道越变越宽的裂缝的起始,是看似会让他们情谊更加深刻牢固的那段救命之恩。
被毒蛇咬伤后捡回一条命的当天晚上,孛儿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中他身处一个没有窗户的暗室,孤零零地站在屋里的他手中只有一盏羸弱的烛火。火光能够照亮的范围十分狭窄,看不清周围的孛儿帖只能举着烛台四处摸索。
屋子里时不时总有股难闻的气味飘进他的鼻腔,那是一种混合着湿腐气息,令人作呕的味道,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但孛儿帖总觉得这气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记不起是在何处闻过。
摸索间,他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绵软的触感还带着黏稠的滑腻。孛儿帖收起脚端着蜡烛俯身去查看,金黑相间的花纹首先映入眼帘,地上竟有一条金环毒蛇。
那毒蛇虽然瘫软着身体没了生气,仍然吓得孛儿帖浑身发毛,一个趔趄向后跌坐在地上。可不摔倒还不要紧,这一跌让双手撑地的孛儿帖摸到了更多令人恐惧的触感。
他捡起烛台,状着胆子往身后的方向照去,只见不大的空间里,蟾蜍、蜈蚣、蝎子、毒蛇,到处都是各种致命毒物的尸体,胡乱地陈铺在青石砖的地面,让人顿感毛骨悚然。
惊魂未定下,耳边一个嘶哑的嗓音响起。
“承认吧,这就是你的宿命!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这阵狂笑,孛儿帖从窒息的暗室中惊醒了过来,这才发现方才只是一场可怕的梦魇而已。不过梦境里的景象过于逼真,以至自认胆大的孛儿帖调整了许久的呼吸才能勉强平复心绪。
很少被噩梦困扰的他断定是残留在体内的蛇毒在作祟,不喜欢这种心中无法托底的失控体验,心中暗暗咒骂起偷袭他的那条毒蛇不得善终。
孛儿帖躺在床上,下意识地摸了摸伤口,虽然溃烂的地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但莫日根帮自己涂的药泥很大程度地缓解了痛楚。他转头望向伙伴的卧榻,看到掀开一半的床铺里空空如也,莫日根不知去了哪里。
穿过木门旁格栅的纸窗,透进屋子里的天光还只是刚蒙蒙微亮,晨曦仍然没有翻过山头照向大地。
“这小子又那么早就出门练功。”
孛儿帖默念道,知道莫日根一定又是趁着众人还在熟睡的时间,偷偷去下苦功精进本领了。
天资聪颖的他向来对笨鸟先飞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不影响依然很佩服好友这股持之以恒的执拗劲。
疲倦的虚弱感向孛儿帖袭来,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大伤元气后,此刻连思考都会过多地消耗他的精力。孛儿帖知道自己需要彻底的休息,索性放空了头脑,任由倦意再次驱使他沉沉睡去。
等到毒素不再对身体有任何影响,完全恢复体力时,已过去了十五、六天。再次和师兄弟们一起修行的孛儿帖,明显感到了气氛与自己受伤之前有了极大的改变。
莫日根临危不乱救助孛儿帖的行为博得了一众学徒们强烈的好感,即便真正一锤定音的幕后功臣不是他,不明真相的少年们还是把他视为英雄。加上莫日根本就在所有课目修行上的优异表现,让他第一次单独成为了众星拱月的焦点。
孛儿帖渐渐体会到,自己苦心经营的意见领袖地位如此脆弱,仅仅受伤休养了短短十几天,就轻而易举地被人取而代之了。而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篡权夺位”的人,居然还是自己最信赖的好友。
也许,潜心于学习修行的莫日根无意去伤害好伙伴的情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