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杂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又静待了一会,少年方才放下刀,沈灵烟得以松口气,不想还未缓过神,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沈灵烟暗道糟糕,八成是鱼跃,果不其然,鱼跃焦灼的声音传来,“小姐,小姐,你可还好”
瞥见直指自己面门的刀,沈灵烟讪笑,打了个手势示意面具少年稍安勿躁,又指了指自己,再指指外面,便想起身往外去。
少年原是不放心的,只是外边的呼唤声愈发着急,无法,只能压低声音威胁道:“惜命,就老实点。”
沈灵烟仔细地检查了门上的插销,确认完好,方才用困倦不已的口吻道:“鱼跃……烟儿无事,烟儿睡觉……困……”随后便折身返回床榻,却是尽可能远地避开那颗头颅,讪笑道:“大哥,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将这……好生藏一藏”
不经意间又对上那双仍处在愤怒的双眼,沈灵烟心里一怵,慌忙捂上眼,眼不见为净,暗忖这会要是能听上一曲大悲咒,这命算是续住了。
不得不说,沈灵筠是个异于常人的女孩,喜欢年华老去的偶像,喜欢静心安宅的大悲咒一类歌曲,却又不可抗拒地沉迷恐怖小说,时常边听大悲咒边看恐怖小说,心里吓得不行,可耳朵里的安慰硬是叫她荡气回肠地看了一本又一本。
不知何时起身倚在塌边的少年见状,沉默了,抬手自身上不知掏出了什么,麻利地将怒目圆瞪的人头裹了起来,随意地扔在一旁,抬眼对上沈灵烟手缝里露出的眼睛,伸手一勾。
沈灵烟顺从地往少年跟前去,瞥了眼人头占据的角落,心想明日一定要让丫鬟好生打扫几回,噫,当真是渗人得很……
回过神来的沈灵烟对上面具之下冷漠的眼神,又瞥了眼少年不离手的匕首,心头一凛,瞬间明了自己的楚灵均,忙从一旁拿了荷包来,小心地开口问道:“哪里受伤了”
瞧见沈灵烟是个明白的,少年乐见其成,眼神一时饶有兴趣起来,毫不避讳地,指了指胸膛。沈灵烟看不见的是,面具之下的俊脸微红,呼吸……似乎也有一点紊乱。
轻车熟路的沈灵烟压根没想那么多,眼睛都不带眨的,麻利地撕开少年胸前的衣裳,接着月光瞧见一道狰狞的剑伤落在原先那道剑伤的右侧,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身子光来受伤得了。
心疼了一秒钟,没给半分提醒,沈灵烟冷不丁地将伤药覆于齐上,立时听得一声“嘶”,不知为何走神的少年倒吸一口寒气,隐有怒意地看向沈灵烟,却见沈灵烟无暇顾及自己,正自衣裳上撕了布条下来,帮着自己包扎。
或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少年的目光落在沈灵烟生动的面上,若有所思,暗忖,沈灵烟,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
“嘶——”莫名的少年又倒吸一口寒气。
沈灵烟兀自包扎着,不解道:“还疼是我劲儿太大了”
少年又沉默了,眼光躲闪,任由那双冰凉的小手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上作乱,只觉心头好似慌忙了几分。
“好了。”沈灵烟将余下的上药往怀里一塞,起身拍拍屁股,仁至义尽道:“大兄弟,人也走了,伤口也包扎好了,您要不请早”目光往那大刺刺开着的窗户一瞟,毫不掩饰的赶客之意。
寂静无声中,沈灵烟仿佛听到了一声轻笑,随后便瞧见少年一个动作,再眨眼,那少年已然不见外地霸占了沈灵烟的温柔乡。
瞧见少年鸠占鹊巢却老神在在的模样,沈灵烟哑口无言,无奈摊手,于黑暗中咽了口水,得,你是大爷,您睡床,我睡床边还不成
噫,当真是遭了灾了,睡得好好地意外捡了个伤员,还外送一来历不明的脑袋,一想,沈灵烟就不自觉地往放了脑袋的角落瞟去,害怕又担忧,若是那个脑袋不在那儿……
呸呸呸,子不语怪力乱神!未免自己胡思乱想,沈灵烟忙不迭地紧闭双眼,双手合十,拿出虔诚信女的架势,低声念念有词道:“南无阿弥陀佛……”
沈灵烟原是心存侥幸的,私以为面具少年只是做个样子,瞧见她只能趴在床边将就的可怜模样,肯定会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情的,届时她就能顺理成章地睡回她温暖舒服的被窝。
很显然,沈灵烟大失所望,她从双眼透亮满怀希望到有了迷糊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