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这头倒还比温婉处还热闹些,只见众人俱都面色通红满脸笑意围着那工部侍郎团团敬着酒,嘴里道不尽的吉祥话。
所谓升迁宴,不过是给官员富户一个正大光明聚首的由头而已。
那工部侍郎也笑着举杯一次次将琼浆灌下肚,摇头晃脑一派享受。偏曹姐夫如鹤立鸡群正站在人堆正中,一面风度翩翩讨他上峰的欢心,一面不着痕迹将酒液吐在袖中。
林渊站在人后仔细听了半晌,才隐约听见那稍显醉态的侍郎轻吐“皇庄”二字。
众人一愣,推杯换盏愈烈。
曹姐夫却告罪从人堆里钻出来,带着林渊尿遁。
“皇庄的买卖,你记住,千万不能沾!”仍吐字清晰,步伐有力的曹敬中看着老神在在的林渊一字一句郑重叮嘱。
林渊朝他拱手:“多谢姐夫。”
官商勾结的大买卖,确实他想插一脚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说来他此行倒也有些收获,至少他与那气宇轩昂的四五两位当家打了个照面,也大概知晓这几位当家下一步棋会怎么下。不过,这与他无关,只呆在一旁静静看这出大戏也就是了。
北方的清晨寒冷刺骨,风也懒散得不愿吹起沙石瓦砾,长长的柳枝似一个个顽皮的孩子,舒展着腰肢,倒挂金钩。
即便太阳刚刚露头,也选择漠视孩子们的顽皮,只百无聊赖地吐露一屡光阴,尚不足照亮整个大地,带来暖意。
京郊小青山此时尚算热闹,啾啾鸟鸣,丝丝青草,争先点缀春日的芬芳。林渊跟着温婉蹲在山坡小径边,任她指挥薅下一把把鲜嫩肥美的野菜。
宽大修长的手指随意在草丛翻飞,青竹编制的菜篮也开始满满当当都是绿色。温婉蹲在前头柔声絮叨着:“艾草要掐最嫩的尖尖,泥胡菜也要采些搭配上,这样做出来得青团才清香扑鼻。”
她说得认真,鼻尖全是细汗,侧脸被那揉揉的阳光一打,却是晶莹剔透的粉。那眸里的亮光,和唇畔的梨涡似是要将人溺毙。
冷风吹来,温婉搓了搓通红的双手,转移阵地又固守在几棵高大翠竹旁挖起了春笋,势必要给她的儿女做最家常可口的饭菜。
肩上一暖,是林渊解了外袍披在她身上。她捏住外袍回眸一笑,林渊抓着春笋抬头,绵绵情意撞进她眼里:“差不多了,回去吧!”
温婉点头正要起身,耳边却传来弯弯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慌忙一瞧,却是她那两个混世魔王的孽障身上挂着几只野物,一左一右将她的幺女横架在中间。
三人俱都满脸脏污,面颊肿得老高,青紫的大包密密麻麻。尤其弯弯双眼肿似鸡蛋眯成一条缝,那两片本是粉嘟嘟的嫩唇已变成了烤肠,发髻散乱,白嫩的脖颈上全是大包。奇的是这三人的衣衫手脚,黑黑黄黄,皱皱巴巴,臭气熏天。
弯弯哭到不能自己,看见温婉如同见到救星嚎啕着扑过去:“阿娘!阿娘!蜜蜂咬我!呜呜!”
因嘴唇麻木刺痛,弯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嘴角僵硬抽了抽,眼泪鼻涕的看着可怜兮兮,惨不忍睹。
温婉阵阵头脑发晕,实在不能战胜自己,伟大的母爱缩到了墙角。只将林渊一推便挡在她身前,被弯弯抱得结结实实:“爹,哥哥害我!呜呜!”
她是爱瞧热闹、听八卦不假,可他们也不能带她去捣蜂子窝呀!捣就算了,等拿石头竹竿将那树顶的窝敲下来,死老二还抱在怀里不撒手,说是要吃他娘的蜂蜜!
可怜她人小腿短,一窝的蜜蜂竟柿子拣软的捏全围上了她。她被追了一路,叫了一路的救命,可头顶、脸上、脖子、手上,还是免不了全是包!
好在老大聪明,拉着她牛粪里滚了一圈,两人又在热乎冒气的牛粪里缩了半晌,那不依不饶的蜜蜂才算散了。可她一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姑娘,终究睡在了牛粪里啊!惨无人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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