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韩征熄灯睡下了。
却是难得做起梦来,一整晚都不得安生,到四更天起身时,脸色便十分的难看。
小杜子照常过来伺候,却是刚进门,便被一声冷冷的:“出去”,给喝得退了出去,心里大是纳罕,昨晚临睡前干爹明明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啊,这才几个时辰呢,怎么就生了这么大的气,发生什么事了
忙在心里细细回想起自己昨儿可有什么地方惹了他来,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只得一动不动的站在外面等着。
却是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听见韩征又叫他了:“进来服侍。”
小杜子忙带着几个分别捧了水盆和手巾等盥洗之物的小太监,鱼贯走了进去。
就见窗户早已开了几扇,他干爹也已穿戴完毕了,倒是再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小杜子心里直打鼓,他干爹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他哪怕直接发怒,都比这样面无表情来的强啊!
小杜子拧了热帕子恭敬的递上,一面赔笑道:“干爹可是昨儿夜里没睡好要不今儿便不去上朝了吧,横竖也没人敢说什么。”
隆庆帝如今除了每旬一次的大朝会,每日一次的小朝会早不临朝了,可他不临朝,四品以上的官员却须每日进宫早朝,这既是祖制,也是荣耀,那些四品以下的官员做梦都想每日大早起来进宫早朝,还没那个资格呢。
是以每日一次的大朝会至今仍延续着,只不过主持的人,早换成韩征了,他偶尔一日不上朝,自然也没谁敢有二话。
韩征淡淡道:“不必。”
待梳洗完,又简单用过早膳后,他自小杜子手里接过了朝冠,“你今儿也不必跟本督进宫服侍了。对了,把本督床头那包东西拿出去扔了,扔得远远儿的……不,还是烧了,直接烧,不许多看一眼,记住了吗”
小杜子不明就里,这大早上的,烧东西干什么,又是什么东西呢
却不敢多问,只笑着应了“是”:“干爹放心,儿子待会儿就去办,一定不多看一眼。”
韩征“嗯”了一声,大步出了屋子,一直到二门上了马车,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一片黑暗当中后,他方放松了下来,立时满心的懊恼。
他竟然、竟然会做那样的梦,梦里那些情形就算醒来后,他已记不清楚了,身下之人玲珑的曲线,还有姣好的面容和低低的喘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竟然是那个丫头!
而且他还、还弄脏了亵裤,简直太羞耻了,他无欲无求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谁知道昨晚是抽了什么疯,竟然会……都怪那个丫头昨晚胡说八道什么拿他当父亲,惹得他心浮气躁的……不,都怪小杜子那个多嘴多舌还多事的臭小子,要不是他非要拉着他去撷芳阁看那个丫头,他又怎么会……不行,得让常老头儿给他配药时,加大剂量了!
韩征因此整个早朝都沉着一张脸。
唬得满朝文武都是心里直打鼓,不知道是哪个不走运的惹着了这位“立皇帝”。
毕竟他以往可不是这样,任何时候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也几乎从来没有动怒的时候,不管手段多么的见不得光,说出来的话亦永远都是那么的冠冕堂皇,让人无从反驳……看来那个不走运的倒霉蛋儿要死得很惨了!
韩征站在九龙御座旁,居高临下将文武百官的眼神交汇尽收眼里,却是当没看见一般,待无人奏本后,便宣布了退朝。
文武百官便有序的退出了乾元殿的正殿。
韩征待百官退尽后,自己也信步下了丹陛,不疾不徐的出了正殿。
就见柳愚带人迎了上来,行礼后笑道:“听小杜子传话儿进宫来,说督主早膳没怎么用,这会儿必定已经饿了吗属下让人备了几样清淡爽口的小菜儿,督主要不先去用一点,才去值房”
韩征脚下不停,“不必了,本督不饿,先去值房吧,待会儿还得面圣。”
那么多票拟奏折等着他批红用印,他又习惯今日事今日毕,自然越早去司礼监的值房越好。
柳愚只得应了“是”,跟上了他。
却是刚上了长街,就被个着朱红总管太监服制的太监带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行礼后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