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声说道:“适才诸公要下官交待事情的来龙去脉,刘某这就如尔等所愿,不过偏殿太小,容不下这里所有的人,依下官的意思,诸位不妨推举出德高望重之人做为代表,前往那里一看便之。”
“故弄玄虚,本相就看看,你在搞什么鬼”
陈宜中夷然不惧,他不相信,换了一个地方,少了一些人,事情就会被颠倒过来,不是推举么两个相公、两个执政、六部几个堂官、台谏的几个主官,再加上一些自告奋勇者,一共凑出了三十多人,陈宜中很满意其中的构成,除了自己和留梦炎的人,只有几个是中立者,而其中唯一算得上刘禹的好友的,便是孟之缙,区区一个兵部职方司郎中,还没有放在他的眼里。
步入后殿的时候,刘禹走在最后一个,三十多人加上原本的十四个妇人、几个孩童,一下子就将这不大的殿堂站满了。好在内侍们早有准备,用一道屏风将两边分隔开来,太皇太后谢氏自然去了妇人的那一边,至于男子这边,陈宜中、留梦炎等人围作一圈,以一付看好戏的心态聊着天,只是在视线看到那块巨大的幕布时,陈宜中的眼睛才微微收缩了一下。
丰乐楼的传闻他岂会不知,那些会动的画是如何造出来的,他不感兴趣,左右不过是一些惑人的手段罢了,如今这里站的可不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贾,他自认为,无论怎样的图画,都无法打动这些人的心,既然如此,就让此子死得心服口服吧。
人员到齐,设备就位,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刘禹当仁不让地走上前头,从一名禁军的手里接过一个长方形的条状物,他的身后就那块巨大的幕布,而正对面的上方,从大梁上吊下来的一个方盒子被几根绳子固定在半空中,沿着墙角布置的黑线几乎很难让人察觉,手下们的功夫还没有忘记。
“圣人、诸位,开始之前某要提醒大伙,不管接下来看到什么,都不过是过往云烟,有疑问请看完后再提出,受不住的可从侧面离开,子不语怪力乱神,切记切记。”
在圣人和几个相公点头之后,刘禹伸手在那个长条物上按了几个,一束白光从吊在空中的方盒子里射出,透过他的身体打在背后的幕布上。饶是有所准备,这一变化还是引起了几声惊呼,更多的人则是目瞪口呆,因为他们眼睁睁地看到那块幕布上出现了图像,巨大的、逼真的、让人无法直视的图像!
夕阳下,残楼半阙,一人一骑独立其间,翅帽公服、绯袍玉带,长长的使节随风而动,斜阳将他的影子打在脚下,孤独而又落寞。镜头随着他的视线缓缓向前移动,越过城楼,一条大江如白练般镶嵌在大地上,宽阔的江面上横跨着数条浮桥,浮桥上几列行军队伍正在快速通过,随着镜头的拉近,一个又一个军士的脸出现在画面上,他们长着与宋人相同的面孔,身着黑甲头戴铁盔,丛丛白缨有如飞雪漫天,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闷雷一般地敲击在观影者的心中。
这还不够,其中一道浮桥上,两骑并驰的快马几乎以相同的步履行进着,马上的骑士皮帽雕裘、握弓策马,挂在后面的箭壶随着马蹄的节奏抖动着,他们人人都长着一张迵异于宋人的脸,凶狠的目光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铁骑隆隆就像冲画而出一般,如果不是看到那个小子挺立在众人之前,就连陈宜中都生出了夺门而出的念头,无他,太过真实了!
“那是襄阳城,鞑子大军在渡汉水。”同知枢密院事吴坚看得心摇神曳,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而他的话正好成为了这个片段的注解。
陈宜中强抑着心里的震撼,才短短的一刻钟,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妙,无论接下来的画面是什么,都会给人极为深刻的印象,可是现在能阻止么如果只是朝臣在这里,当然是可以的,但是那边还有一帮来历不明的妇孺,刘子青,你倒底想干什么
好在这个片段并不长,刘禹也只不过想让他们这些人直面一下鞑子的大军而已,说实话,电影无论拍得怎么样,都离着真实的场景相差太远,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效果也是不言而喻的,就连他自己都被这个画面触动到了。
接下来的画面转到了一座古城中,一个从空中俯瞰的角度打下来的长镜头,将观影的人们带到了敌国的都城,这里的人都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他们已经情不自禁地为接下来的画面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