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精神崩溃,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关键的时期。
苏母不进门的原因很简单,她害怕自己会刺激到女儿的痛处,就像那天在墓地,如果不是女儿的意外出现,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她自己,因为女儿的那个问题她也想知道,可是却没有人能回答她。
一个受党教育多年的人,一个家族幸福、前途无量的人、一个别人眼中的好丈夫好父亲,突然间做出了让谁都想不到的事,这个答案不光她们在追寻,就是当年直接参与案子的那些人也没有弄明白,写在档案里的结论只有一句话“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苏微,我不知道你的......那个人为什么会那么做,给不出你要的答案。”刘禹将她的身体靠在枕头上,直视她的眼睛说道:“但是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一种无法排遣的情绪正在这里汇集,就像水壶里的水被烧开,想要冲出盖子一样。”
刘禹指着自己的脑袋,那种情绪是什么,苏微自己都可能无法给出确切的定义,但是刘禹知道,他不希望这种情绪在女孩的心里沉淀下来,影响她对今后生活的判断,但是怎么才能消除或者说减轻这种情绪呢,刘禹的脑子急速转动着,最终下了一个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决定。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刘禹收起眼神,换了一个轻松的表情,很明显地他能感到女孩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自己成功地分散了她的注意。
“从前有一对姐妹,她们相差大约三岁,上头还有一个哥哥,比姐妹俩也大不了多少,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兄妹三人相依为命。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人的生命非常脆弱,战争来临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跟着逃亡,因为守在村子里只能等死,兄妹三人也不例外。”刘禹的故事并不是她所想像的寓言或是教育,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开头,偏偏这种开头吸引了苏微的注意,不知不觉就听得入了神。
“有一天,在经过一个集镇的时候,最小的妹妹患了急病,哥哥背着她去大夫,将姐姐一个人留在了宿营地。天黑了,他们还没有回来,姐姐很害怕,就寻着他们的方向找了过去,可是还没等她找到,就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条船上,被绳子绑着,嘴里塞着布条,周围全都是像她这样的小女孩,没有人知道她们会去哪里,也没有人知道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刘禹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他的神情让苏微吃惊,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表情,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哀伤,仿佛在看着一部悲情的电视剧,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却无力改变,只能让心随着剧情跌荡起伏。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姐姐成为了某个大城市里的红牌歌伎,而她的亲人却在几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国家中苦苦找寻着她,如果命运不发生改变,他们可能一生都不会再遇上,又或者带着各自对亲人的思念终其一生。可是在那一天,她遇到了个男子,那个人看上她只是因为她的美貌,男子很有钱,将她从青楼里赎出来,养在一个小院子里,姐姐以为离开了火坑,心里很高兴,对男子也是心存感激。”
“可惜好景不长,男子因为某个原因得罪了城里的权贵,那一夜风雪很大,外面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等到发现院子被人包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所有人的抵抗在训练有素的军人面前显得那么脆弱,院子里的人一个个地倒下,男子为了保住姐姐,主动走了出去,让她藏在了屋里......”刘禹讲得很慢,苏微听得心惊,在他停顿的时候,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后来呢”
“她藏得很好,那些军人没有搜到,为首的一个头领逼着男子说出来,将他头朝下踩在雪地里,一边脸冰冷地刺骨,一边脸上火辣辣地疼。”刘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又感受到了那种疼痛。
“男子什么也没有说,那个头领不甘心,就将手里的火把扔到了屋子里,还下令那些军人也照着做,屋子里全是木头和一些别的易燃物,大火很快就烧了起来,男子绝望看着屋子被大火包围,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歌声,那是姐姐最后的绝别。”
“山无陵,天地合......”他不会唱,只能这样子念出来,最后的那几个字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最后变成了低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