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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旭日从海面喷薄而出在碧面的海面上洒出点点金光,随着波浪起伏荡漾。
一艘海舟自远方渐渐现出身形,前部高高耸起的船首呈尖锋型,如利刃一般切开波浪,中间稍低的甲板上矗立着三根粗大的桅杆,足有城门大小的硬帆被海风吹起,让整艘船保持了极高的速度。
船尾同样翘起,二层高的重楼上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一眨不眨地盯向前方,虬枝纵横的大手紧握着身前的硬木握把,黑如铁石的股肉块块鼓起,半人高的圆形轮舵稳稳地一丝不动,整个形如雕塑一般。
“咣铛”一声,重楼下屋的舱门被推开,面色有些苍白的姜宁努力直起身体,走上了中部甲板,看着那些水军们忙忙碌碌,他略顿了顿,转身朝着二层楼梯走去。
不像大江上的那些高大楼船,这艘海舶可以说显得很寒酸,如果不是重楼上的旗号上写着“沿海制置司澉浦水军第七指挥”的字样,他都不敢相信这会是战船,没有高大的巨石拍竿,也没有投石器之类的远程利器,就连那些水军都看上去杂乱无章。
只是这船的肚子着实大,下层几个客舱塞了数百人,仍然不觉得拥挤,他自己还得到了一间独室,多亏了它才多少能掩盖自己的狼狈模样。
“姜老弟,觉得好生些了么”楼上的壮汉嘴里招呼着,眼睛却没有转动,就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发出一般。
“多承关照,已经无事了。”姜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道,自家事自已知,不过十多步的楼梯,他居然要扶着舱壁才能挨上去,这种感觉就像当初第一次骑马被摔下来一样难受。
“秃子,你来掌着。”壮汉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一个体格稍逊于他,同样也是壮实无比的汉子跑上来,接过了他手中的握把,姜才无语地看着那汉子的头,浓密的束发扎成一个髻子,哪里秃了
“弟兄们胡乱叫的,某后来才得知,指的是那下面。”壮汉朝那人呶了呶下巴,姜才喔了一句表示知晓了。
壮汉从一个亲兵手里扯过一条短偈,胡乱披在身上,陪着他走到重楼的女墙后,放眼望去,四面都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天地之间仿佛就脚下这一叶孤舟在奋力前行。
如果不是身体的不适,这样壮阔的景像原本是姜才最喜欢的,可每每想到前日里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他就为自己的潺弱羞愧不已。
看似巨大的海舟突然之间就像一片树叶,被巨浪随意地抛起又接下,船上的人也像在半空中悬着,上不得下不得。
当然,要是大家都是一样也就罢了,不说身边的这个壮汉,就连舱下那些普通百姓,都能习以为常地各自抓住东西。
可他呢,堂堂一军主将,上吐下泄,站都站不稳,风平浪静之后,在舱中躺了整整一天,现在才能挣扎着爬起来。
“姜老弟。”壮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烟,用火柴点着了,朝着大海吐了口烟圈说道。
这是姜才的手下送与他的,试着抽了抽,居然很容易,加之他的刻意交结,两部的关系也很快亲密起来,现在他都不再叫姜才的职务,而直呼老弟了。
“听你口音,是淮地人吧,初次上得海船,有些不适也是自然。某自幼于海边长大,爹爹当年第一回带某出海时,还不如你呢,至少你没尿裤子吧。”
壮汉很有经验地开导着,姜才明知人家多半是刻意为之,心里也是十分受用,不由得回了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壮汉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对这个年青人还是有些佩服的,那日里明明难受成那样,他仍是坚守在外甲板上,站不稳就用缆绳将自己捆在主桅上,一边吐一边狂喊不止,这样的男子没什么值得耻笑的。
原本他的热情交结是因为对方出自殿前司,手持圣人谕令,想着能攀上交情,经历了这么一遭,倒生出了一些真心。这样的世道,只有对自己狠的人才能活下去,活得好,眼前的年青人无疑就是。
“说来,你有些属下似乎精通海事啊,某看那人就不错,若不是老弟的部属,某都想着招揽一番,依那厮的能力,提个号头有余,就是舵首只怕也做得。”
一边说着,壮汉一边指着海舶的前方,姜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