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捕捉住其中关键的一句话,“你说,这是黑狐皮”
“是啊!”安嬷嬷答道:“是黑狐狸,这蓟京紫狐裘白狐裘都常见,可老奴还甚少看见过这黑狐狸皮,摸着十分柔软厚实呢!”
云蘅的指尖几乎戳到手心中,眉眼低垂,却不让卿娘瞧见其中愤怒的神色。
“安嬷嬷,请将那狐袄拿来与我瞧瞧。”
“哦哦,小姐稍等!”安嬷嬷从厢房里取出一个小匣子,匣子上还有吉祥童子抱锦鲤的图案,鲜活有趣,可见是用了心。
只是,不知这是真心,还是歹心。
安嬷嬷从匣子里取出一件十分漂亮的小狐袄递给云蘅,云蘅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果然像安嬷嬷说的,厚实柔暖,是件极好的也衣裳。
卿娘也敛了笑容,神色有些紧张,手下意识地抚住肚子。
上一回的珍珠粉,云蘅曾让巫华查验过,虽说是上好的珍珠粉,可其性却是比一般的珍珠粉更要寒凉,卿娘的体质本就比旁人阴寒许多,多食极易血气两亏。孩子虽然能生下来,可极有可能是个先天不足体弱多疾的,到时别人只会责怪卿娘胎里供养不足,哪里能想到卢氏头上去。
当真是好计谋!
至于这黑狐皮,若是她没猜错的话——
玉梨也好奇地问了一句:“小姐,这狐袄有问题吗瞧着可是漂亮精致啊!”
云蘅冷淡地笑了笑,顺手操起案上的剪刀将黑狐皮从棉绒上剥开,又仔细地翻查这狐皮里边,果真在背心和腋下发现了几片暗色的印记。
因为狐皮是黑色的,这印记极不好查看,像是被打湿了一般,颜色只比四周深一些。
“咦这是什么”玉梨奇怪地问。
安嬷嬷也心生疑惑,她先前只着重检查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倒是没有注意到狐皮这小块的印记。
云蘅冷笑了一声,“血迹!”
“血”血色从卿娘的脸上褪去,她下意识地揪住自己的前襟,云蘅却将她的手扳开,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掌心。
她的阿娘,从现在开始,必须要坚强起来了。
有些事有些人,还是要叫阿娘及早防范,脚步太过安逸,便会轻易地踏进最危险的泥潭。
“阿娘,不要害怕,你听我说——”
云蘅看着卿娘的眼睛,眼神坚定又果敢,“这黑狐之所以不常见,那是因为它们原生于南越的山林沼泽间,即使数量众多,当地人却不会轻易捕猎!阿娘知道原因吗”
卿娘无助地摇头。
云蘅放柔声音慢慢道:“这世间有些事是很不公平的!白狐是生长在阆苑仙山的灵狐,是祥瑞!而这黑狐,凶悍狡猾,常食人兽,是祸患和不祥的的象征!南越土著人,只会在一种场合捕杀它们——”
“那就是,献祭和祝祷!以巫祝之血,浸黑狐之身,来释放强大的巫能!”
她在前世曾亲眼见过,南越巫祝,在旗杆上挂着黑狐皮,做法念咒,超度亡魂,接引怨灵。
因为好奇,她才对这黑狐有过打探和了解。
卿娘死死地盯着这狐袄,眼光有种奇异的变化,让云蘅有一刹那的陌生。
“阿蘅,你是说,这个黑狐皮已经被人用来做法了”
云蘅点点头,“若我没猜错,这黑狐上的血,便是巫祝之血!他日一旦孩子穿在身上,时间久了本元之气被污,那么……”她终是不忍心在说下去。
“她们就会……害死我的孩儿!”卿娘的脸上有慌有惧有恨有怒,隐隐还有些癫狂之色,她猛地站起来,朝外几步快走,“我……我要去找卢绣珍问个清楚!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加害我的孩子”
安嬷嬷和玉梨连忙拦住卿娘,安嬷嬷转头问云蘅:“三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云蘅点点头,只是这是南越的旧俗,寻常人是不会知晓的。
“那老奴要赶紧去禀告老夫人去!”
“没有用的!阿娘,你莫要冲动!”云蘅道:“卢氏完全可以借口,她不清楚或是遭人欺骗,是好心办坏事……更有甚者会倒打一耙!因为谁也不能证明那血是巫祝之血,若是有人说是黑狐血沾染在上面,也说德通!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还是我们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