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感到很意外,正想继续追问,玉筱年已从前厅小跑着来到跟前:“云小姐,傅掌柜回来了。”
这一句话打断了巫华的思绪,叫他的脸色又恢复如常。
云蘅没有错过他脸上短暂存留的某种奇异的神情。
哪怕再有疑问,云蘅也明白今日怕是再难问到什么了,不过来日方长。
巫华已起身来到药架子前摆弄起他的草药,慢吞吞地道:“丫头,你临走时再来取你要的东西。”
“好!”
云蘅随着玉筱年向前厅而去,刚入回廊便见一个年轻的男子匆匆迎面而来。
她微眯了眼睛,这一幕好生熟悉。
眼前的傅云堂不再是赌场中任人欺凌的狼狈秀才,反倒有了几分前世做凌希烨麾下第一谋士时的神韵。
一身靛蓝长衫,发冠白玉,面庞清瘦,五官斯文,可唯独那双眼睛却与众不同,眼角似有些微上挑,凝视别人时有些睥睨之态,让他这张书生气十足的脸多了几分凌厉。
实在像极了前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傅云堂。
此时他双手抱着一个木头匣子,宽大的袖子被矜带绑缚起来,模样却有些奇怪。
云蘅见他已经走了过来,便含笑驻足,等着他靠近。
傅云堂早前便从阿奇那儿听说东家是个姑娘,可没想到亲眼所见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这救他于危难,并与他达成协议的云氏少年,竟真的是个“女人”,而且还是如此幼弱的少女!
可是那含笑睇凝,老成持重的模样,又实在不似一个小姑娘。
困惑在心头短短地闪过一瞬,傅云堂的面上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了半分异样,待走到云蘅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见过东家。”
好一个不卑不亢的姿态。既不因她是女人而怠慢,也不以他屈居人下而卑微。
云蘅虚扶了一下,也不客套,“傅公子,令堂的病可有好转”
“多谢东家关心。家母得巫大夫医治,如今已大好,只是她不惯抛头露面,又嫌日子百无聊赖,便回到从前的宅子去了。”
云蘅点点头,“如此甚好,你可买几个仆婢侍候,也可免除令堂自己操劳。”
“多谢东家厚爱。”傅云堂似乎不想纠结在这个话题上,便又道:“既然东家来了,不如先看看账本吧,这四个月以来,云堂不负重托,药铺的生意总算好了许多。”
“我看见了,你做的甚好。”云蘅不吝褒奖。
原本她将傅云堂救了回来,只是为了断了他和凌希烨之间的渊源。当初自己无人可用临时起意,才让他做这台面上的掌柜,可没想到傅云堂的确有从商的禀赋。
云蘅极快地翻着账本,她前世带兵时,朝廷也常常拨发粮草马匹衣物之类的军用物资,这相关的账目她也接触过不少,因此并不陌生。
一时间,空气里只有书页翻动的簌簌声,云蘅坐在太师椅上,一只胳膊支在案上,因为身姿幼小,她伏在宽大的几案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长如瀑的黑发倾泻在她的肩头,遮掩住她小巧的耳垂。她一只手习惯性地指着账本上的数据,眼光随着纤白的手指一行一行流转,眉心微微凝着,表情极为严肃和认真。
傅云堂站在一旁候着,偷偷打量着云蘅,心中困惑更甚。
未及筓的少女,怎会对看账如此熟稔难道大宅中的小姐都如此早慧吗
可他这记账的手法与一般后宅中记录中馈的手法截然不同,她居然也能看的懂
两炷香的时间,云蘅才将账本看完,看完之后她长长叹了口气。
……还是低估了他。
傅氏云堂不是有从商的禀赋,而是他天生就是一个商业奇才。
云蘅阖上账本,手指从那墨兰的扉页轻轻滑过,字迹俊逸,条目清楚,收支明细细致入微。
“你学过”
傅云堂垂着眸,下意识地拢拢袖子,“不曾,只是从前见过别人这么记……”
“哦”云蘅笑了,她想起来了,前世她曾听凌希烨说过一回,谈及傅云堂原是青川傅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