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团,数也不数清,如勒紧渗出血滴极其骇人,他伸手触之,若非含在口中是温吞的咸腥之味,他宁可认命的相信流出的是眼泪,而不是血滴。
“朕真不愿相信,原来恨得令人眼睛里流出鲜血竟是真有的事。”
屋子登时静了下来,静到连针尖跌落到地上发出如头发丝般大小的声音也清晰可听,少雨闻言,才像从遥远的幽冥之处,飘飘荡荡的被喊了回来,她兀的坐起身子,将小小的娇躯蜷成一团,缩入御榻最黑暗的深处,淡淡道:“奴婢不恨君上,只是恨自己,如飘萍一般,
她连恨他,都不屑
便是过了许久,那淋漓的雨早已散去,蔚蓝的天空如洗过一般,澄清得透明,一切似是云淡风清,除了晴好的阳光在平滑如镜的太液池上耀眼的一闪,白光深处,不曾惊了晾翅而飞的鸥鹭,却怵目那般仍是惊了宣帝的心。
不,不是惊心,是陡转急下的伤心。贵为九五至尊,宣帝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为一个已属于自己的女子,而感到伤心。
八月里的白昼愈渐长了,香远亭一带的荷花开得婷婷,有锦鲤三五个逐对成群,嬉戏于曲院风荷之间,宣帝站在半卷疏帘之下,隔着晓来烟波,远远望着田田间少雨娉的身影。
人生不如意十常,帝王天子也莫过于此。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权倾天下、帝王之尊也有无可企及之处,也不能教那个弱质纤纤的女子有半分动摇。
思及此,他是那么的不甘,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他,也没一个人能够拒绝他。倘若他连一个女人的心也征服不了,又如何征服他们大周的大漠边疆。
她总是激起他昂扬的斗智,哪怕是节节败退,在短暂的失利之后宣帝又一次的越挫越勇:“传朕旨意,召孙宝琳伴驾――”
“君上有旨,传武陵宫孙宝林香远亭伴驾――”
太监传召的声音,又尖又细,如芒刺背,稍不神便会在不经意间忽略了,可芒的刺头却早已刺入皮肉里,左不过是待一个时机被察觉,如少雨这般总是后知后觉,如何猜得透宣帝的深意。
自那晚她对他说,人生如飘萍,从来只是无力,他再也没有勉强过她,也没有再跟她说过一句话,更没有挑三拣四动不动就撵了她出去。
两个人朝夕相处终日相对,一切如常般井然有序,只是明眼的人看着却觉骇人了。便是大热天的,枝头上哂着蝉鸣个不止,宣帝与宋尚仪之间无声的弥漫着一种沉郁得令人无可展颜的冷寂。
“没嘴葫芦,在君上跟前一声不吭,在我跟前也一言不发,我是老虎要吃了你呀!”王尚仪忍无可忍,两个人一同坐在纱帘外的芭蕉树下替宣帝晒了一个下午的书,任凭王尚仪叨唠不停,少雨如哑症般,一句话也不说。
“求求你,陪我说句话吧!跟你一同当值真是一种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