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真被我说中了”
少雨握住缰绳的手微微颤抖,面上强作镇定,却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最清楚,此刻心头怦怦狂跳,心底潜藏的害怕浑然压不住,背上早已渗出薄薄一层冷汗,湿透里衣。
风卷尘沙,遮天蔽日。
疾奔而来的马阵中,当先一匹墨璁神骏,马上男子银面玄衣,煞是夺目。玄底平金的大氅肆意飞掠在风中,修挺身姿被似火的骄阳镀上一层倨傲金光,马蹄震撼大地,人如战神一般踏云而来,眨眼间便已至西行军阵前。
“六弟,怎么是你”宣肃策马迎上前去,语带疑惑。
赢城邺却不答,猛一扬手,身后随行的一队冥衣卫骤然停下,战马重重喷着鼻息,原地尥蹄。
他冷冷抬起下颌,目光一一扫过面前诸人,一眼望见方静言背后的少雨,唇边倏然勾起一丝残忍轻笑,寒意和着日光血一般的色泽,在他眸中灼灼生辉,凛冽迫人。
少雨瑟缩了下,垂首敛眉,不敢看他。
那人却猛地挥鞭一抽身下墨璁,只身一骑朝她奔来。
“六弟,慢着,可是陛下命你来的”宣肃急声唤他。
赢城邺勒缰,稳稳立于马上,面具下一双凌厉黑眸紧紧盯住少雨,头也不回傲然道,“忤逆圣意,其罪当诛,满帝都不见人,陛下料到他一定会混在四路大军中逃出城,大哥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陛下的人也敢私自放走,可见君相私下给足了面子,他以为自己真的能只手遮天么”
“是我自己跑出来的,跟他们无关,你别冤枉人!”少雨抬头咬牙望向他,盛怒之下,晕染双颊,年少飞扬的脸上写满了倔强与不驯,眸光晶亮如星,一种别样的风致,竟叫人一时移不开眼去。
赢城邺看着她,唇角淡淡挑起一抹嘲讽,“宫里锦衣玉食,难道还委屈了你你可知太极宫历来就没有男宠的先例,你倒成了头一个……”
话未说完,身后宣肃啊的一声张大了嘴,听见“男宠”二字,再将那夜宫中之事前后细细一想,自然以为少雨是不愿意承宠才要千方百计借他逃出帝都,而先前的那番依依不舍黯然神伤并非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门远行万里,更大的可能是她想要半路逃遁,从此山高水远,再也不回帝都了吧。
少雨早已听得勃然大怒,面色铁青,想也不想便挥起手中长鞭,狠狠抽向面前人。
一旁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长鞭划空,尖厉呼啸,当头抽向赢城邺,他却纹丝不躲,冷眼看那鞭梢挟劲风扫至眼前,手起袖落,电光火石之间,修削长指搭上鞭梢,一勾一抖,众人眼前一花,只听啪地一响,三尺蛟皮长鞭竟被他以两指之力生生震碎,四散一地。
劲力悉数反弹回来,少雨虎口剧痛,又兼收势不及,险些从马上摔下去,慌忙伸手扯缰,力道之大,带得身下坐骑受惊立前身而起,长长一声嘶鸣后方才重重落回原地,马蹄踏起无数尘土飞扬,场面狼狈之极。
少雨勉强稳住心神,又羞又恼,眼里恨火几欲将他烧穿。
那人却只勾唇一笑,一双黑沉如渊的眸子利电般射来,森寒迫人。
刹那间,空气里溢满了危险气息,耳畔仿佛能听见有东西在劈啪燃烧,少雨咬牙昂头强装无惧看他,一颗心却跳得异常剧烈,险些快要夺胸而出。
赢城邺低头俯近,一声低笑打破僵局,呼气拂在她颈侧,如丝冷意刺得少雨遍体生寒,“我说过,这样的举动再敢有下一次,你的这条小命就是我的!姬少雨,算起来,这是第几次了”
少雨看着他,咬唇不语,心头却在飞快转思。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向远方,身前所有人都在默默观望,似在等待看一场好戏。
好戏是么……
眉梢一挑,眸底隐约透出笑意,忽地扬手一指,脸色煞白,唇角轻颤,“陛……陛下,是陛下!”
众人见她神色大变,不知有异,纷纷回头顺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说时迟那时快,少雨勒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一掌用力拍在它臀上,“驾!”
背后一丝轻笑如影随形,竟似紧贴在她背上,少雨骇然一惊,心叫不妙,却又不敢回头,只得拼命催马快跑。
马快,却有人比马更快。
破风声起,有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