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肃蹙眉,放下手中酒杯,面色凝重,“相爷也认为,他们想南侵”
“眼下倒还未必,天下两分,南朝虽不如北朝兵雄势大,但仍有百万大军据守,此点必然为他们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宣肃点头轻叹,“不错,只是西戎此次遣使借兵倒给咱们出了道难题,同意借兵,便是公然与北朝作对,届时南北交恶,一旦开战,天下百姓生灵涂炭;若不同意借兵,咱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偌大西戎他日悉数归入北朝疆土,无能为力。唉,这下可如何是好”
子寰轻轻拎起酒杯,唇畔扬起的那抹笑一点点染上眉梢,却是未漾进眼底,抬手朝宣肃举了举,眼底那抹似笑非笑,有种胸有成竹的淡定。
宣肃一愣,半晌未解其意,急得抓耳挠腮,“相爷就别再跟宣某卖关子了,定是已有了良策,速速道来!”
子寰轻笑出声,摇了摇头,旋即正色,“将军莫急,子寰虽有一计,却也需有勇有谋之人方能成事,所以今夜子寰特来拜会将军,只因带兵出使西戎,唯将军堪当此重任!”
宣肃呆了呆,心中似有顿悟,“相爷的意思是……”
“以出使为名引兵入西戎,北朝就算觊觎西戎,也断然不会于此时全面西侵,否则,便是不把南朝放在眼里,公然与咱们撕破脸皮。北帝初登基,根基犹未稳,需要的是君临天下,与民生息,尤忌大动干戈,眼下灭掉西戎事小,若与南朝开战,战事必定持久不歇,他纵使有那等兵力财力,也耗不起!”
宣肃一拍大腿,由衷赞道,“妙计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子寰点了点头,修眉斜飞入鬓,眸光清亮如泉,“将军引兵入西戎驻守,之后一一与西戎各族结友邦之交,他们有求于南朝,自然甘愿以南朝俯首是瞻,唯令是从。自此,西戎为我南朝掌控,此计可谓一举两得。然……”
话锋一转,异样严肃,“既以出使为名,自是不能大举出兵,否则令北帝以为我们想要先下手为强,那么南北交恶事在必行。所以……将军此行怕将凶险之极……”
宣肃大力一拍胸脯,“无妨,宣某有九条命,没那么容易死!君相放心,这差事宣某揽了,待明日奏明陛下,择期启程!”
子寰见他言语豪爽,对之后一行或将遇到的危险竟是满不在乎,知他本性如此,不由哑然失笑,“将军胆识过人,子寰佩服之至,这一杯,敬将军,干!”
“干!”
翌日早朝,褚帝因八绝将遇袭一事龙颜震怒,责令刑部火速缉拿幕后主使,刑部侍郎当庭掏出一份暗折呈上,暗折之中列明本案搜集齐的所有证据,褚帝阅后掩卷沉思,剑眉一挑,淡淡扫过殿上诸人,在文定公的身上,微顿了顿。
四目相对,精光乍现,彼此心照不宣。
退朝时文定公刻意候在殿门前,见一身明紫朝服玉冠博带的子寰悠然而出,微笑着迎上,“听闻君相爱徒不慎受了剑伤,本公府上有先帝御赐的疗伤圣药一瓶,已差人回府去取。”
子寰忙拱手致谢,“有劳文定公,少雨所受轻伤,已无甚大碍,御赐之物珍稀无匹,少雨只怕受之不起,子寰在此先谢过文定公了!”
笑若熏风,一揖拜别,却被顾笙恩伸手拦住,突兀地道,“如今后宫四妃之位空闲有两,而姬大人的小女儿年已十六,正是碧玉芳华,也是时候入宫侍君了。”
子寰眼帘冷冷一掀,挑眉轻笑,“文定公应当知晓姬府九小姐常年卧病在床,沉疴病体如何能够侍君近日朝事繁重,咱们还是把精力悉数放在这上面的好,后宫之事陛下心中自有打算,不容外人干预。”
文定公闻言仰天长笑,笑声中毫不避讳鄙夷之意,“君相好歹是有地位的人,那些个风尘女子和丽质还是少往陛下身边送的好,传出去,也不怕失了相爷身份!”
说罢,冷笑连连,转身扬长而去。
子寰眸中微微一闪,望定文定公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深冷,似渊似冰。
少雨趴在榻上闷声不动,先前几次想要出门都被守在外头的两个冥衣卫给拦了回来,嘴上说得好听,什么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其实根本就是变相的软禁。
“死狐狸,臭狐狸,戴着面具的凶狐狸!先前没死在你手里算我命大,你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