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还不给我倒杯水来”
发现一干使女的目光,皆忐忑地打量她,达拉亚双眸一瞪,大声叱道。
“是,是。”
使女们个个吓得心惊胆战,达拉亚格格虽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但因自小得宠,养就任性刁蛮,故而服侍她的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啪”,杯子落地发出清脆声响,里面的水也随着洒落出来,溅了一地。其他人同情地看着打破杯子的使女,而那使女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忍不住哆嗦,“噗通”便跪在达拉亚面前。
“哼,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给我拖下去鞭答二十下!”
“格格,格格饶命啊--”
那使女的哀求声还未能说个完全,已有数十人男宫人上前拉起她,不由分说将她拖了出去。片刻,门外便传来哀叫和鞭子抽打之声。
屋子里的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垂着首兀自望向地面。达拉亚依旧坐在椅子上出神,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外面的叫喊声渐弱下去,除了惊心的鞭子声,几乎已听不到那使女气若游丝的惨叫,达拉亚像是这才回过神,挥挥手道:“好了,烦死了,让他们停手吧。”
大家面面相觑,仍是没有人敢动。
“还戳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把她拖回去,拿些药给她涂上。”
直到达拉亚的贴身使女向对面几人使了个眼色,她们才会意地跑出了门。她跟随达拉亚多年,自然最了解格格的脾气秉性,格格确实性子有些蛮横,但心地并不坏,且无心机,有何心事都写在了一张脸上。
入夜,烛火摇曳,洒落一地心事无言。
“格格,该歇息了。”
“嗯。”达拉亚坐在床榻上,怏怏答一声,单手托腮,就是难以成眠。
贴身使女见状走上前,轻声询问道:“格格,可是为今日牢中之人烦恼”
“才不会呢,他死了都不干我事。”达拉亚撇嘴辩驳,但复又转了转眼珠,不确定地询问使女,“你说,他真的会死吗”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若不及时医治,怕是凶多吉少。”
达拉亚闻言,沉默地陷入思索。蒙古人向来敬重血性勇士,早先在水牢中,她打得筋疲力尽,可身负重伤的城邺从头至尾没哼一声。城邺这般的坚毅,在她少女心中,掀起一丝微妙涟漪。
想到这里,达拉亚再也坐不住,从床榻上一跃而起,“去把先前我狩猎受伤,母妃送的上好金创药取来。”
“格格,您这是要去哪儿”
“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若是有人问起,帮我应付过去便是。”
达拉亚说罢,拿了金疮药,头也不回地跑出门,俏丽的身影融入朦胧月色之中。
城邺沉沉之中,仿佛觉得一抹清凉落在肌肤上,蔓延席卷开来。他皱了皱眉,先前的伤没有医治,又被达拉亚恶狠狠一阵鞭打,被水浸泡过的伤口早已发起炎来,导致他发烧到昏迷。虽他勉力维持一丝清醒,让自己不致失去意识,但也虚弱得连呼吸都沉重无比。
“小雨……”
身上倏然的清爽,让他在昏沉中模糊不清的呓语,眼前浮现出小雨含笑的身影。他想伸出手抓住她,被束缚的双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反倒牵动伤处,再次涌起钻心的疼痛。
“他在说什么小雨这可奇怪了,一个大男人这会子竟想着小雨,莫不是想让我们去给你捉只雨来耍么”
正在看着狱卒给昏迷的城邺上药的达拉亚面露疑惑,不解地望着城邺。
狱卒摇了摇头,“这几日一直听他念着小雨,但也不知道是何意思。”
“哎呀,不管了,先把他放下来,这样子怎么上药”眼见药刚涂抹在伤口上,被锁链拉紧的伤处便又流出血来,达拉亚叫道。
狱卒迟疑片刻,终于缓缓摇下铁锁,将城邺从束缚的木桩上脱离开。城邺闷声倒在冰冷的地上,他张开眼望了望四周,却依旧未清醒过来,疲惫地重又阖上眼眸。
“把他扶到旁边去。”
狱卒依达拉亚的命令,将城邺搀扶到墙角,让他倚坐好,又涂抹起药膏。许是触痛了城邺的伤口,他无意识地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