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陆扬每日还是照例来到宫中,照例在御花园里逛逛,却再也没有见到过皇后那尊贵的倩影。
不过,这些日子,宫里面似乎多了一些个生面孔,很多侍卫都被撤换了,让内廷中,陡然增添了不少肃杀之气。
宫廷中,在司礼监的值房中,两个穿着大红袍服的太监正在聊天。一个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另一个则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的魏忠贤。
“魏公公,您是说,皇帝已经密诏韩爌回京,重新主持內阁”王体乾讶道,“可是司礼监这边没有接到起草诏令的上谕啊”。
内阁首辅的更替,这可是大事,竟然绕过了司礼监,这太匪夷所思了。
“哼,陛下摆明了是要撇开你我,又怎么会通过司礼监呢他用的是密诏、中旨”,魏忠贤冷然道,“不仅韩爌,还有王在晋,皇帝都准备同时诏回”。
“南京兵部尚书王在晋”王体乾再次吃惊,“皇帝诏他回来作甚再说,他回来了,小崔大人怎么办”
王体乾口中的“小崔大人”,自然是阉党智囊、兵部尚书崔呈秀。王在晋一个南京兵部尚书,突然北调,稍有常识,都能想到,八成是奔着崔呈秀那个位子去的。
“呈秀他认为,王在晋被诏来京,只有一个任务,便是取代他而成为兵部尚书”,魏忠贤道,“至于呈秀,万岁爷则十有八九会明升暗降,让他入阁,成为大学士”。
“万岁爷的意思是,要重掌内阁、兵部的权力,将咱们的人,都换下来”,王体乾叹了口气,“看来,前些日子,京里京外那句「八千女鬼乱朝纲」的谶语,万岁爷到底还是听到耳朵里去了”。
“何止是听到耳朵里去了,我看他,分明是听到心里去了”,魏忠贤愤愤道。
“说句公道话,也是您与小崔大人做事太急,在京里京外动作太大了,怪不得万岁爷不警惕”,王体乾小心翼翼道。
“我们动作太大了哼,再不动作,只怕离死期不远了”,魏忠贤怒道,“呈秀说的没错,这次的谶语事件,是一个考验,是对我与万岁爷关系的考验。显然,这是个失败的考验,既然万岁爷不信任咱了,那咱就必须自救”。
王体乾腹诽道:明明是你们先不相信皇帝,又是让田尔耕在五军都督府横插一脚,又是让崔呈秀大肆清理军中将领,而皇帝呢,只是稍稍调回两个重臣,制衡一下,你们便鸡飞狗跳起来,真是不将心比心啊。
不过,王体乾也知道,不管他说啥,魏忠贤也不会听他的劝,而他其实早已绑定在魏忠贤的战车上了,此时哪怕是想跳车,也是没法跳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哪怕前方是万丈悬崖。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那么多了,你只要做好一件事,盯好万岁爷,如果他有什么异动,立刻传信,实在不行,便……”后面的话,魏忠贤没有说完,不过他露出了一个凶戾的眼神,同时,塞了一个特别的小纸包到王体乾手上。王体乾在内廷那么久了,稍微嗅了一下,便知道那是奇毒的极品鹤顶红。
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背影,攥着手中那包极品鹤顶红粉末,王体乾后脊一阵阵发凉。
“真狠啊”,王体乾心里暗叹道,“万岁爷,那可是你一手带大的,竟然也下得去手”。
当然下得去手,王体乾显然已经忘了,魏忠贤在入宫前,可是有过一个亲生女儿的,后来因为欠赌债的原因,他便将亲生女儿给卖了。后来,魏忠贤发达了起来,富甲天下、权倾朝野,可从来也没有想起来过要去找找他那当年被卖走、仍在市井中受苦受难的女儿,此人的心狠,由此可见一斑。对亲